('
时光如流水,从冯世赟归家至今,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冯修朔已经两岁多,正在呀呀学语,卓邕斓和冯世赟就已经开始给他启蒙了。
“这是弟弟哦,朔儿,来,跟阿爹说,弟弟,弟弟…”冯世赟指着正在榻上休息的卓邕斓身前那圆滚滚的肚子教道。
“弟弟,弟弟,弟弟!”朔儿不止音发得准,还用自己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卓邕斓的圆肚,似是希望弟弟能陪自己一起玩一般,结果惹得腹中胎儿一阵轻轻踢打,硬是将熟睡的卓邕斓惊醒了。
没错,卓邕斓又有了身孕,此时已经快六个月了。
冯世赟似是想将之前错过的都补回来,自从有孕以来,对他可算得上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这胎也疼惜自己爹爹,一直没什么反应,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冯世赟小题大做。这不,弄得老夫人已经明里暗里笑话他们好几次了,饶是卓邕斓脸皮厚都有些受不了。
“你这个词已经教了七日了,朔儿聪明得很,不仅已经会了,就连音都发得很准了,你差不多就得了啊!”正在小憩的卓邕斓终于被他们父子俩闹醒,他不得不揉着圆腹,撑着腰起身,在这过程中还不忘吐槽冯世赟。
“阿斓你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孩子是不是闹得厉害?腰上可还舒服?要不要我扶你稍稍走一走?”冯世赟见他醒来,赶紧上前问长问短,同时将手覆上了他圆滚滚的胎腹,帮着安抚胎儿。
卓邕斓趴在他肩上享受着他的揉抚,嘴中却不肯饶人:“还不到六个月,能闹得多厉害,你们父子俩少招惹他我就念阿弥陀佛了。我不过是有孕,又不是残废了,用不着你时时刻刻盯着,上次你不在,我不一样把朔儿生养的很好!”
皇帝似乎又想要有大动作,最近冯家父子一直忙着在京郊大营练兵,因他有孕,冯世赟只得城里城外两边跑,这一来一回就要两个时辰,看着他脸上越来越深的黑眼圈,卓邕斓只觉得心疼坏了,并不想他这么操劳。
可他这话一出口,卓邕斓就有些后悔,他并不想提醒冯世赟之前的事,更不想他露出现在这种自责愧疚的表情,“阿赟…”话未说尽,他就被搂进了爱人怀里,“我知道,阿澜心疼我,可我喜欢看着你和朔儿安好的样子,看着你们,才会让我觉得我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可惜,这种温馨的时刻并不多。现在天下未平,自从去年皇帝不顾众臣反对,以太子谋逆为由废了大皇子太子之位,改立了九皇子做太子后,朝廷更显动荡。
这九皇子乃是宠妃纯妃之子,不过十二岁,并无惊世才情,也未显示出治国韬略,自是不能服众,从册立之初至今,已经有不少人反对了。
前段时间淑妃、宁妃和文昭仪、于昭媛就联合母家企图逼宫,让皇帝改立太子,可惜,皇帝毕竟独掌朝纲多年,这事根本就没翻起风浪,一时间抄家灭族,朝廷格局再次发生改变,而几位后妃的皇子、公主皆被鸩杀,一时朝廷风声鹤唳。
卓邕斓也曾私底下跟冯世赟嘀咕:“父皇这两年越来越不知所谓了,且不说那纯妃除了有些颜色外,不及淑妃、宁妃她们有家世、有底蕴,就是小九,也不过是个孩子,还是个脾气秉性都不怎么好的孩子,就算他对皇后娘娘所出的大哥不喜欢,还有二哥三哥他们,如今竟弄的骨肉离间,群臣不安,真是老糊涂了!”
后来宫变中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十皇子、十二皇子还有八公主、九公主以及他们的母族皆身陨,本就低调的卓邕斓更加低调了,趁着有孕,更是闭门谢客。一来是替死去的兄弟姐妹服丧,二来,兔死狐悲,他可不想父皇发疯的时候牵连到自己和冯家。
没想到,这事儿还没完,被贬到漳州的废太子联合了二皇子、八皇子与皇后里应外合,在漳州发动兵变,一路向北,攻城略地,皇帝就派冯世赟为帅,征讨叛逆。此时卓邕斓已经有孕六个多月了,他一边帮他收拾行囊,一边嘱咐他一些事情。
“阿赟,你是知道的,我本不欲你掺和到皇家那摊子破事里,无论他们怎么样,我都想你好好的,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小心,还有就是,大哥他们你一定要活捉,交由父皇处置,无论什么理由,你手上都不能沾染皇家的血,知道吗?”
皇家是这天底下最不讲理的地方,皇帝想要怎么对待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可一旦别人动了皇子,都会成为皇帝心中的一根刺,他不会记得你有多大的功劳,只会记得,你杀了他的儿子。尤其是自己父皇并不是个心胸开阔之人,所以卓邕斓才对冯世赟千叮咛万嘱咐。
看着挺着大肚子忙左忙右帮自己收拾行李的爱人,听着他满是叮咛的话语,心中一时千般滋味涌来,他拿过他手中的衣物,小心翼翼地将人扶到床上,卓邕斓撑着腰托着肚子,微微叉开腿坐下,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阿赟?”
冯世赟抚上他滚圆的肚子,“你放心,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的,倒是你,这段时间京里情势不明,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安胎,照顾好自己和朔儿,别掺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现在只想早日得胜回京,争取赶上你的产期!”听着冯世赟
', ' ')('的话,卓邕斓不禁红了眼眶,为即将到来的离别感到不舍。
即便再不舍,离别之期也到了,卓邕斓忍着不舍没有去送大军出发,毕竟他有孕在身,也不想因此惹来别人的注意。
没有爱人在一旁的日子似乎过得很慢又似乎过得很快,一转眼,冯世赟已经出去了两个多月了,从传来的邸报看,此番出征很是顺利,不过两个月,就势如破竹的接连夺回被占领的州府,如今已经逼近废太子的大本营樟州了。
“战事其实进展有些快,赟儿有些过于冒进了,不过倒还算顺利,以现在的形势推算,赟儿差不多半个月到一个月就可以结束战事回京了。”冯睿看着邸报,仔细推演一番后,对老夫人和卓邕斓道。
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甚是开怀,对卓邕斓道:“这下你总能放心了吧!我看呐,赟儿那小子也是想亲自守着你,亲眼看到孩子出生的!”
到底是在长辈面前,卓邕斓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他只托了托快九个月的硕大胎腹,抚着肚子羞涩一笑,“祖母,我身子渐沉,近日照顾起朔儿总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只怕到我生产这一两个月,朔儿还要多麻烦祖母了。”
“这有什么,照顾我乖曾孙我可是求之不得的!你只管照顾好你肚子里这个小的,朔儿就交给我就行了,让他白日在你那儿,晚间我就给他抱回来,跟我睡!”老夫人答应的十分痛快。她本就喜欢朔儿,只是碍于冯世赟难得在家,不好误了他们父子相处才一直不提的。
在他有孕满九个月的时候,前线传来战报,叛逆已完全被镇压,冯世赟成功活捉了几位皇子以及叛逆之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卓邕斓抚了抚高挺浑圆的大肚,“阿爹马上就要回家了,你也很开心是不是?”感受着胎儿似回应似的踢打,他温柔的笑了笑。
可惜,人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没过几天,就又传来消息,在大军过境雍州时遭遇叛军余部袭击,妄图劫走几个皇子,冯世赟命令副将带着诸位皇子,率领大军继续前行,自己则留下断后,激战之中,冯世赟被打下悬崖,生死不明!
接到这个消息时,卓邕斓正为了生产顺利,托着肚子在花园里散步,他看着来报信的心腹卫茅,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刚刚是幻听:“你在胡说什么?阿赟怎么会有事呢,他还要赶回来亲眼看着我腹中孩儿出世呢!”
卫茅又重复了一遍刚刚得知的消息,“主子,冯世子在雍州被袭击,如今下落不明!”
“怎么会呢…不会的…你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呃…啊…我的肚子…啊…甘松!”
因卓邕斓被这个消息刺激得心神激荡,他手下的硕大胎腹也开始肉眼可见的作动着,让他忍不住吟哦出声。甘松赶紧扶住他,叫卫茅一起将人搀进了,并立即传了御医过府。
老夫人和冯睿知道后都赶来他的院子,御医诊过脉后也说是因为受到刺激才震荡胎气,开了安胎药后就离开了。
老夫人劝慰道:“好孩子,无论如何,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现在都应该保全自己才是。而且你与赟儿都是福泽深厚之人,赟儿武艺很好,总会逢凶化吉的。”
冯睿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干脆闭口不言。因御医嘱咐卓邕斓要好好休息,老夫人一行人很快也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卓邕斓睁开眼睛,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抚着还在作动的胎腹,心中思绪纷然。孩子,别怪爹爹,若是你阿爹不在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到时候,要么咱们一家人一起生,要么就随着爹爹和阿爹一起去吧!
他将甘松唤了进来,吩咐道:“你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咱们就启程去雍州,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主子,若是平常,去也就去了,不过是风餐宿露而已,可如今您产期将近,那颠簸之苦万万是受不得的,要是震荡了胎气早产,一尸两命也是有可能的,您总不想还没见到冯世子就先死吧!”甘松知道劝不住他,只得将话说的直白些,严重些,希望能打消他的念头。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你只管去准备就是。至于这孩子,如能平安诞生,是他的运气,若是不能,也只怪他没这个运气,事到如今,我只要阿赟能平安!”
听了卓邕斓的话,甘松自知劝不动他,只好趁着没有出发,多准备些安胎药丸,为了以防不测,还带了催产之物,和一些婴儿物品,只希望小主子能平安降生。
第二天一早,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从镇远侯府后门离京,奔着雍州去了……
等老夫人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卓邕斓一行人已经离开了京城地界,镇远侯府为了卓邕斓的安全和名声考虑,封锁了这个消息,只说他因冯世赟失踪一事动了胎气,需要静养,什么人都不见。许是他在京中低调惯了,他离京的消息愣是没什么人知道。
雍州离京城不算太远,快马加鞭也不过三日路程,但卓邕斓如今胎腹高隆,根本受不住如此颠簸,只能放慢行程,大概需要五日就能到。
可即便如此,卓邕斓还是着急,也不管身子是不是受得住
', ' ')(',吩咐甘松道:“我就歇在马车里,你们换人赶车,咱们昼夜不停赶路。”
不过三天,卓邕斓一行人就赶到了冯世赟出事的地方。望着看不见尽头的高崖,卓邕斓只觉得心底生寒,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阿赟真的可以活下来吗?
这股寒气仿佛顺着心底逐渐蔓延到了肚腹,胎儿不安地踢打着,“嗯…肚子…哈…哈…你乖乖的…让爹爹去找你阿爹…哼…”卓邕斓双手不停地在圆腹上来回揉抚,在他勉力安抚再加上安胎药的作用,胎儿终于恢复了安静。
“甘松,你让朱元派人缠好绳索,顺着崖顶慢慢下去,一寸一寸的找,即便是他死了,你们也要把他的尸身带到我面前!”甘松担忧的看了看他这几日愈发下垂的圆腹,心中的担忧愈发浓重,只怕小主子坚持不到足月了。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为了方便联络,卓邕斓就睡在山下的马车上,可还是没有冯世赟的下落。眼看冯世赟生还的希望越来越小,卓邕斓也越来越焦急,到了第四天,他再也不顾甘松等人的劝阻,亲自去崖底找人。
“阿赟…阿赟…你在哪里…听到我叫你了吗…阿赟…你快回来…啊!我肚子…嗬…哼…”崖底土石凹凸不平,卓邕斓又只顾着呼喊冯世赟,一不留神,就踩在了一块碎石上,差点跌倒,幸亏被随扈近旁的朱元搀住。
即便如此,胎儿还是受惊了,使劲踢打着,卓邕斓只觉得手下的圆腹在变紧变硬,有过一次生产经验的他暗道不好,孩子怕是等不及了,他赶紧招呼甘松:“嗯…甘松,安胎药…”
甘松帮他把了脉之后却没将药喂给他,“主子,不能再吃安胎药了,小主子现在已经是将产之兆,强行用药,只怕会有碍您安产,若是您不想现在就生产,您就必须卧床休息。”
说着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和着卫茅将人硬拖到了肩椅上,侍卫们抬着他去了附近一户农户家里,希望可以借住几天。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卓邕斓一行人去往的是个山脚下的小村子,这几日还没查到这里,与里正交涉过程中才知道,他们村前几天救了个人,如今还在昏迷。
卓邕斓一听到这个消息,也顾不上胎腹坠痛,撑着腰就往里正所说的那户人家赶,果然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冯世赟。
他撑着腰坐到矮床上,小心的抚过他消瘦凹陷还夹杂着擦伤的脸颊,看着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样子,不觉眼泛泪光,从未想到,一别数月,再见竟是在如此境地下。
“阿赟,你醒醒,我来找你了,你快醒醒看看我呀!对,甘松,你快来看看阿赟是怎么回事!”
甘松虽学过些岐黄之术,但他最近主要是学的却是接生之法,只是为了保证卓邕斓的安全而已,他伸手帮冯世赟诊了脉,只觉得脉象紊乱。
他只得据实以报:“主子,奴才医术不精,只觉得冯将军脉象紊乱,诊不出别的,而且冯将军的外伤也要及时处理,否则很容易落下病根的,咱们还是要尽早找个好一点的大夫诊治才好。”
“哼…你说得对,得尽快帮阿赟治伤,呃…咱们先去雍州城,找处清净的院子,其他再作打算…嗯…孩子动得厉害…让我缓缓…缓缓…呼…呼…”
命人将冯世赟小心的抬上马车后,卓邕斓却没能挪动,双手不停地在大腹上揉抚,是不是还捶打几下后腰,他胎动的厉害,根本走不了。等缓过这一阵胎动,他才在甘松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一行人在日落之前回到了雍州城,甘松和朱元怕卓邕斓赶不回京城生产,所以在到这儿来的时候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处宅院,此时正好用的上。到了此处,卫茅就打听到了雍州城最好的大夫,将人请了过来。
“这位公子内伤外伤都很严重,又没有及时治疗,造成感染发热,所以才会一直昏迷的,这样,我先给他开几副药调理内伤,至于外伤,他腿断了,需要正骨,昏迷着反而更好,免得受不了,其他的再涂些伤药,慢慢将养吧。不过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这伤势想要彻底养好,怎么都得三五个月。”
大夫帮冯世赟正了骨,开了方子,卫茅就跟着一起去抓了药,又拿了金创药,甘松也一起去了药房抓了些安胎补药、催产药之类的。
这两天卓邕斓衣不解带的照顾冯世赟,在他的精心照顾下,冯世赟虽然没有醒,但他的气色要比刚见到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倒是卓邕斓,肚子断断续续的发紧发硬,已经有假性宫缩了,而且这两天原本就有些下垂的圆腹变得更加靠下了,拉扯的后腰生疼,胎儿完全入了盆,腰胯处满胀得厉害,他的双腿也已经合不拢了,每天只能撑着腰、叉着腿进进出出。
“呃…你莫要再动…呼…呼…爹爹现在没力气理你…呃…哈…好疼…”卓邕斓正在给冯世赟喂药,胎腹就一阵紧缩,胎儿也使劲踢打着,他以为是假性宫缩,就没有理会,一会儿总会好的,没想到竟越来越疼,一阵激痛传来,只听“啪”的一声,手中的药碗没有拿住掉了下去。
甘松闻声进屋,就看见卓邕斓一脸痛苦地坐在床边,双腿趔开,双手
', ' ')('托肚,口中时不时发出低吟。甘松赶紧上千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主子,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
“哈…肚子…嗯…疼得紧…嗯——呃——哼…越来越疼…哈…我是不是…”卓邕斓捂着肚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产痛打了个措手不及,经验告诉自己,他很可能是要生了。
甘松帮他把脉,又摸了摸胎位,最后道了声得罪,将他松垮的坠在腹底的亵裤往下扒了扒,探了探产口的情况。
“主子,您的产口已经开了四指了,胎儿也完全入盆了,再观您脉象,怕是真的要生了!趁着胎水未破,我扶您去旁边的房间生产吧!”
以卓邕斓目前的情况,胎水随时都有可能会破,这个屋里就只有冯世赟躺着的那张床,所以甘松就上前想要扶他去隔壁的房间。卓邕斓本来已经托着肚子想要起身随他去隔壁了,可电光火石间,他想起大夫说过,若是遇到刺激,冯世赟很有可能会清醒过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