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用指腹轻轻拨了下他的下睫毛,带着微痒的触感。喉结顺着脖颈的线条轻滚,江驯垂睫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椿岁认真研究了会儿,才一本正经地说:“原来你这?里还藏了颗泪痣啊。”
“……”他左眼下眼睫那?儿有一颗很小的泪痣,连他自己都是无意间发现的。
小姑娘对他还真是观察入微了,他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
“检查错题的时候倒没见你这?么仔细过。”江驯声音有些低,平着嘴角,命令似的垂眼看她,“专心做你的题。”
椿岁却?没接他的腔,反而直接趴到了桌子?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抬着长睫看他,还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江驯:“……?”
“本大师夜观星象掐指一算,”椿岁看着他认真道,“你这?个长相,着实危险啊。”
江驯看着她半开玩笑半正经的狡黠样?,好?气又好?笑:“没完了?”
椿岁也不恼,吹了下这?个角度有点挡视线的刘海,装巧卖乖地说:“我觉得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好?没有保障哦。”
气音似的轻嗤了一声,江驯似笑非笑地问:“怎么,还要我给你手写个保证书??”
“那?倒不用。”椿岁撑着桌子?直起身,把习题本撸平,懒洋洋地说,“毕竟真要有点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红本本都不能绑住谁,何况是没什么法律效力的东西。”
江驯卷着书?页伸手过去?,轻敲了一下她脑袋,嗓音疏懒:“年纪不大,想得挺多。”
椿岁鼓鼓腮帮子?,抬头,理了理自己并没有被他敲乱的刘海,看着江驯,特认真地说:“我想了想,你说得也对,毕竟我年纪还小,万一我以后想法又变了呢?”
“……?”江驯怔住,捏在手心里的书?页握紧也不是,松开也不是。
明知道小姑娘没有眨眼睛,就是在说胡话?,胸腔里那?块软肉却?还是像被人捏住了三寸似的,进?退不得。唇角却?忍不住还是平了下来,侧颊线条本能地绷紧,长睫垂着,同样?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大有她今晚再?多说一个字胡话?,就不能站着出去?的架势。
椿岁扁了两下嘴,终于忍不住撑着桌沿儿靠进?沙发座里乐出声。
“不需要什么保证,因为……”小姑娘下巴磕着手背,长睫抬着,规律缓速地轻眨,漂亮的瞳仁盈满粹亮的光,轻声同他说,“我相信你啊。”
椿岁看了眼自己只剩百分之一电的手机:“我先回去?啦,手机快没电了,免得我哥回来找不到我。”
说完,又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貌似是整天胡吃海塞,有点不舒服,正好?早点回去?。
“嗯,”江驯也没留她,很自然地起身帮她整理东西。
椿岁大爷似的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站起来的那?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又让她懵住了。
初中那?会儿,班里大多数女生就来月经了,她一度十分羡慕,因为听说会长高。结果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妈妈还安慰她个体差异,十二三岁到十六七岁来都算正常。
后来知道自己虚报了两岁,来了江城老妈又告诉她,自己上学那?会儿也来得晚,她也就放心下来了。
可偏偏也没想到,这?位亲戚会这?么毫无征兆地在这?个时候来报到。
她……她什么都没准备啊。椿岁扁了扁嘴,都想哭了。
江驯见她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维持着像是撑着讲台要发表讲演的姿势,俯身下去?看她表情,好?笑地问:“又在想怎么折腾我了?”
椿岁低着脑袋摇摇头。
江驯微怔,发现小姑娘是真的有点不对劲,放软了语气低声问她:“怎么了?”
椿岁抬头,嘴一扁:“我觉得我应该去?厕所,可是又没办法去?。”
江驯有些懵,又听她说:“因为去?了也没用。”
愣了愣,江驯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白了,轻声问她:“不舒服了?”
椿岁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小声道:“还什么都没有。”
江驯被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弄得有些心疼,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明明上回在商业街那?儿的便?利店里遇上,小姑娘一点尴尬的样?子?都没有,还非常豪迈地告诉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江驯这?点轻声笑出来的样?子?看在椿岁眼里,那?就是在赤。裸。裸地笑话?她了。
小姑娘那?点在喜欢的人面前莫名?暴增的羞耻心,转换成气闷尴尬和委屈,鼻子?一酸,气哼哼地带着哭腔控诉他:“江驯你讨厌死了,我不就是第一次来得晚了一点吗?这?你都要笑我?江驯你没有心呜呜呜……”
江驯那?句“你别着急我去?给你买”卡到唇边,终于明白了小姑娘此刻的应对表现怎么和上次完全不同。
反倒是椿岁,在看见江驯脸上“原来如此”的细微表情变化时,半真半假的哭腔一顿。
“……?”
当?年误以为爸爸妈妈不要自己了,在江边逮住江驯这?个陌生人说些有的没的;开学的时候误会江驯扔了自己的糖赌气耍帅,结果啪叽一声跪在了人家面前;前几天又以为江驯会答应别人早恋,着急慌忙的大半夜跑去?人家后院强行表白;今天又让江驯知道自己原来才第一次来大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