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每每再注视这张与沈之望相似的英俊面孔, 令嘉心中更是涌动着难以言说的负罪感。
他是之望的哥哥,他也分明不爱她, 不断施以这些小恩小惠又算什么?
她不愿再往这份交易任何一端增加重量,让天平失衡。她只想回归简单的甲方和乙方,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
“您究竟期望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令嘉声音轻得几近于无。
她起床时便觉得头疼,现在只觉得更疼,太阳穴突突跳动,她只得抓紧桌沿稳住身形。
“我感激您在危难中对我和宝恒所有的帮助,但我们之间所有的往来, 都如您所言只是一场交易。所以能不能别再做没用的事情。”
她祈求, “无论您送我什么样的礼物, 我并不会就此爱上您, 我没有觉得开心, 只觉得不堪重负——”
令嘉话音未落,便见傅承致的手探过来。
她只以为自己要挨打,吓得闭紧了眼睛,谁料傅承致只是动了动她的发丝,帮她整理睡了一夜凌乱的头发。
她半晌没听到动静,颤巍巍睁开眼。
傅承致的五指已经张开,深入她后脑的发间,男人的力量叫她被迫仰头,目光被迫撞入他的眼眸。
她下意识瑟缩,不知道该要怎样形容那一双锋利冷锐的眼睛。
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告诉她,“我对你已经用尽了耐性,所以别惹我生气,令嘉。”
女人和男人力量的差距是天生的。
令嘉动弹不得,无声挣扎试图甩开他的桎梏,却遭到了更强硬的对待,她被按在梳妆台边,双手手腕被缚,腰际紧紧抵着坚硬的桌沿。
她意识到,他的身体正在与她亲密无间地相贴,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肌肤滚烫。
令嘉只得拼命把上身后仰,试图离他远些,后腰因此被桌面的棱角抵得生疼。
梳妆台也因她与他力量的对抗而使劲摇晃。
梳子连同瓶瓶罐罐的化妆品稀里哗啦往地上掉,摔得粉碎,直到她余光瞥见珠宝的盒子晃到桌沿,而傅承致的眸色也原来越深时,她终归不敢再乱动。
令嘉由衷感到恐惧,此刻她的睡衣已经在挣扎间掉落了一侧在肩头,露出肩胛骨和雪白的胸脯。
而她却连抬手整理一下也艰难。
僵持了一秒、两秒、三秒——
她快要被这无力感弄到绝望崩溃了,带着哭腔喊出声:“你松开我,你答应了不会碰我的!”
“可你也答应了会听话,不是吗?”
“为什么偏偏是我?”
令嘉终于哭了,因为这该死的屈辱感。眼泪无声顺着脸庞流下来,一边哽咽一边质问她,“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我也学不会忍耐顺从,你明明有那么多钱,大可以去找一堆愿意听话的、爱你的女孩,为什么偏要找我呢?”
“你真的希望我去找别人?”
傅承致轻笑起来,压低的喟叹在她耳畔轻轻响起,“真是个小白眼狼。”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你对自己的处境一定还没有清晰的认知。”
他冷酷无情提醒:“令嘉,你还没见过那些从高处跌下来的人是怎么生存的吧?没有我,你所感受的世界会比现在险恶一百倍、一千倍。真正的坏人并不会像我一样喜欢你,帮助你,他们只会踩你、摧残你,而那时候的你,没有任何力量招架。”
“你瞧,你的眼泪只对我有效。你应当感谢我,而不是得寸进尺的。”
傅承致说话时,总算松开束缚她的手腕,指腹一下、一下轻柔地替她擦掉泪痕。
随着最后一个单词结束,在她鼻尖落下轻轻一吻。
令嘉下意识偏头,却还是没能躲开。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鼻尖温热酥麻,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抬手,又要给他一个耳光。
只是这一次的傅承致似乎早有预料,她细嫩的胳膊才扬到半空便被制住。
“我说过的,我只原谅你第一次。”
“宝贝儿,你还学不会听话,是想接受我的惩罚吗?第二次可就不是抄校规那么简单了。”
他温柔的声音中含着冷厉的警告,令嘉不寒而栗,终于不敢再动弹。
傅承致松开她的手腕,架住她的肩膀将令嘉整个人翻过身,直面桌前化妆镜中的自己。
把令嘉的长头拨到一边,然后从桌面混乱的化妆品瓶罐中,找到那只灰色的盒子,取出他自伦敦千里迢迢带回来的项链。
水滴形状的蓝宝石项链纯净神秘,周边细小的碎钻更衬得它光芒璀璨。
在傅承致指尖操纵下,它悄无声息地落在令嘉白皙瘦削的锁骨中间。
冰凉而带着沉重的分量,海蓝色的晶体里仿佛流转着生命的光华。
“喜欢吗?”他开口征询。
令嘉却不愿回答。
光洁可鉴的镜面中,她能瞧见傅承致在自己身后,漫不经心微垂昳丽的眉眼。
尽管她脸上再怎么写满抗拒和不甘愿,空气中也有种无与伦比的暧昧气氛在流动,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地近,近到他的呼吸就拍打在她耳畔,一低头,唇角就能触碰她的耳廓。
这样的情境,让她有种荒诞的、不真实的背德感。
她只能用沉默来与令人恐惧的现实对抗。
傅承致却似乎毫不在意她的抵触,自顾自开口回答,“也对。还是太廉价了,纯净度低,也不够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