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在她看过来时,令嘉注意到,身边的于蔓曼悄悄和她拉开了大约半英尺的距离。
好在这视线只落了一两秒便移开,一群人很快走远了。
于蔓曼朝前迈进电梯,小声跟她说,“我感觉刚一姐在看你。”
不必说令嘉也感受到了。
她又接着道,“你知道吗,我听公司的人说,一姐的团队和《我和她的1935》接触过,被何导给拒了。”
还有这回事?
于蔓曼接着叹气,“吃这行饭真的得看气运,令嘉,你的气运能把这圈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比下去了,出道就是名导大制作,连一姐都多看你一眼,我在楼里碰见过她十来次,她都没正眼看过我的。”
令嘉心不在焉陪着于蔓曼说了一会儿话,上课的老师还没来,周伍先给她发了封邮件。
邮件内容是和制片方商量过后,未来两个半月她的日程安排,行程很紧密,除了一半在s市本地影视城拍,剩下二十来天要到南方某影视基地去,中间还有好几场国外取景的部分。
令嘉这些天一直愁这个来着,有了工作以后,日程安排就完全不能由自己做主了。
她是个新人,最应该做的事儿就是甭管有没有戏,支个凳子坐边上多看多学。问题是她还没签康纳时候,可是一口答应了大佬随叫随到的,现在虽说是为了还债吧,但大佬以后找她,她要老抽不出空,多少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令嘉这样的实诚人觉得很过意不去。
她翻完日程表,又找出傅承致的聊天框,犹豫半晌,慎重组织语言后,把自己签了影视公司,下个月就要去拍戏,未来两个多月可能有一半时间不在s市的事情告诉他。
为了提醒对方记得对待朋友要宽容友善,令嘉特意也在短信开头也称呼了他:承致。
手机又开始震动,只不过这次不是短信,傅承致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令嘉吓一大跳,像捧了个烫手山芋,一路小跑到楼梯间才敢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他发问,“你要做艺人?”
傅承致本身很清楚宝恒的情况,而且考虑到他们现在毕竟算是‘朋友’了,令嘉便也没隐瞒。
她鞋尖轻轻踢一脚台阶,尽量用轻快些的语气,“我爸爸病倒之前还有几笔没来得及清偿的债务,我想替他还上。但是你也知道的呀,我还没从学校毕业,做艺人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快的赚钱方式。”
傅承致心情复杂。
做艺人肯定不会是她最快的赚钱方式,令嘉完全还有一条更快的捷径,只是他现在自诩是位绅士,没办法把这条捷径向她明示而已。他实在不知该将这意外归咎于自己对令嘉关注太少,还是该怪她人小主意大,傻乎乎就给自己签了张十年卖身契。
令嘉话音落下后,只听话筒对面传来呼吸声,心里多少有点慌。
要知道,如果当时他们的交易签了合同,她现在可就属于违约操作,脑子飞快转了半天,最后小心翼翼示好:“傅先不、承致,你喜欢电影吗?我要拍的是个民国片,何润止导演的作品,等电影上映了,我可不可以邀请你来看首映?”
她心悬着等待答案,简单的邀请仿佛在高空踩钢丝。
整整隔了两秒,傅承致的回复才传过来,十足骄矜,“那你起码得提前两个礼拜跟霍普预约时间。”
“当然!”
大小姐兴奋地一口答应,现在终于有点傅承致是她朋友的真实感了。
“虽然一开始跟康纳签约确实是为了还债,不过在学了一些东西之后,我发现表演挺有意思的……”
令嘉太开心就容易忘乎所以,兴致勃勃分享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好像又逾越了。就算她们现在是朋友,但大忙人不一定有空听人说这些琐碎的东西。
傅承致意识到她的停顿,“怎么不继续?”
“我好像说太多了,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令嘉很不好意思。
傅承致看了一眼会议桌对面几个看文件等待的下属,面不改色回答:“不会,我很乐意听你说这些,是我不会接触的行业,听起来很有趣。”
他确实觉得听年轻的孩子用对世界充满向往的言语,描述自己五彩斑斓的生活充满乐趣。
令嘉果然重新轻松起来,羞腆道,“其实我平常没有那么烦人,可能是家里出事以后,我太久没跟朋友们联系了,攒了一堆话,不知道怎么就没有忍住。”
傅承致当然知道为什么没忍住。
尽管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分享情感意味着更进一步的关系建立。在令嘉把自己人生最崩溃、最痛苦的一面曝露给他之后,对倾听的人生出亲近感、渴望接纳、或愿意分享更多……这些都是人的本性。
这次交谈让电话两端的人都感到愉快。
令嘉是因为获得谅解,可以放心进组拍电影了,傅承致则是因为没怎么费力地又把关系向前推进一步。
临挂电话前,两人甚至还加上了snapchat和微信好友。
令嘉输入备注,在框内打完“承致”,想了想,又顺手从表情包里添加了颗金色的龙头。
与此同时,西半球的傅承致则毫不犹豫把备注栏把令嘉的备注改成了:little bird.
他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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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确定不久,电影服装造型师马不停蹄飞到s市来给令嘉量了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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