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亏您还是景荣公主的皇兄。难道皇上就没看出来,公主的心里已经对这位孟大人另眼相看了吗?否则公主又怎么会处处袒护他呢?
魏元齐听着,似乎确实如此。不免又有些担忧,可孟秋成他有隐疾,大周的公主,若是许给这样的一个人,叫朕如何对得起先帝。
皇上,公主已经不是小孩子,她有自己的选择。既然孟大人是公主当初自己选的,皇上又何必这般担心呢?再说,皇上当真就相信孟大人说的话吗?董妃一手勾在魏元齐的肩头,低声在他耳边轻语。
魏元齐眸子一紧,面上笑意也收敛下去,爱妃说的对,孟秋成此人,连朕都看不透。但看他这几次的表现,让朝中那些老顽固都十分不悦,朕便觉得开心。杀一个孟秋成很容易,可想要牵制住那些老顽固,却不容易。
所以皇上便想方设法的让孟大人升上高官,让他与那些老顽固们周旋。那些老顽固们越是不满,对皇上也就越是有利。
董妃说话毫不避讳,魏元齐正是看中她敢想敢言,所以很多事情,他不曾与别人说,却是能过与董妃说。董妃受宠,人人以为是因为其美貌,其实董妃心里的那些见识,也只有皇上知晓。
魏元齐拉着董妃的另外一只手,心中思量着她的话,半响,抬头看着董妃,这偌大的皇城,本该都是朕的,可朕却不是这座城的主人。权利的争斗,从先帝死后就没有停止过。朕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掌控全局,朕绝不会再让任何人阻碍朕。
皇上想要掌权,就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太后一党已经瓦解,除了那些作恶多端之人,剩下的多是从众之徒。可其中也不乏有真本事的,皇上若是能够不计前嫌,拉拢那些人,他们一定会感恩戴德,尽力辅佐。一来让他们看到皇上的宽容仁德,二来也能让中立臣子看到皇上势力大增,明白皇上的心思。
皇上忌惮张书礼与辅成王,若是能将太后的人拉拢过来,皇上便是与他们实力相当了。
董妃说着,将头靠近魏元齐怀中,至于这朝中牵制,皇上若狠不下心,就套不着狼。
魏元齐唇瓣勾起一丝浅笑,没错,还是爱妃考虑的周全。孟秋成是个人才,朕必定会好好重用他。既然安荣喜欢,那这亲事便该定了。
魏元齐说完,抱起怀中柔弱无骨的女子,往床边走去。
放下纱帐,宠溺的看着床上的娇媚女子。他是大周的君王,他喜欢的女人,从来都是乖乖顺从。而他眼前的女人,不仅顺从,还深得他心。
是以这一夜的皇恩雨露,一直到了半夜。
钟秀宫中,大周的皇后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拿着书卷。抬头看着月上树梢,出声问着身边的贴身宫女,丹蓱,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丹蓱回道,娘娘,刚刚过了二更天。刘公公刚刚差人来传话,说皇上今夜留宿奉承殿,不过来了。
皇后点点头,放下书卷,起身去到内室。
丹蓱跟在身后,颇为怨愤,皇上今儿本该是来看望娘娘的,结果又被奉承殿的那位主子给挡了。皇上也真是的,竟然如此偏心。
皇后也不气恼,只是坐在床边,笑了笑,丹蓱,皇上是一国之君,皇上要做什么,岂是我们可以左右的?对了,之前庸王谋反一耽搁,本宫差点忘记了。百花榜榜首入宫献舞的那名女子现在何处?
丹蓱想了想,娘娘说的是那个叫锦汐的女子?她如今正在宗卷处当职。
如此美貌的女子,才情也不输旁人,留在那里可惜了。
娘娘您是想要提携她?
本宫想要提携并没有用,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既然她和董妃同出烟雨楼这样的地方,想必魅惑男子的本事不少。皇后说着,冷声一笑,先找个机会,调来钟秀宫。本宫倒是很想看看,她们谁更厉害。
丹蓱忽而明白过来,笑着点头,还是娘娘有办法。对付奉承殿那位,何须娘娘动手。反正烟雨楼出来的人,不管是谁输了,都不可惜的。
皇后眼眸收缩,面容阴狠笑道,呵,她们都赢不了本宫!
自从永乐寺大火与宸妃之死查清之后,孟秋成便苦于没有借口入宫。她不是当值的侍卫,不能留在宫里。外臣要入后宫,都要经过允许。她思前想后,最后借口去见公主,才入了宫。
偏逢公主身体抱恙,受了风寒。
孟秋成站在殿中,夏莲便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他,孟大人来的正好,帮我给公主喂了这药吧!
孟秋成犹豫道,这,这不合规矩吧?
夏莲哼道,怎么不合规矩了?你是皇上钦点的驸马爷,喂公主吃药,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还要去御厨那边取些清粥,否则我才不让你去呢!
说着夏莲就急匆匆的出了殿中。
孟秋成拿着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庆和殿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宫女,怎么就没人给公主喂药了?
虽说心中觉得夏莲对她似有敌意,可眼看着药已经微凉,她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内室中。
眼睛不敢四处乱看,径直往床边走去,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一头黑发垂在胸前,未施粉黛,闭着双目,一脸倦容。
魏安荣虽贵为公主,却一直暗中帮着皇上,日夜操劳。这样的女子的确可敬可佩,孟秋成对她,也多了几分敬畏。
魏安荣动了动唇瓣,咳了几声,并未睁眼,夏莲,将药放着下去吧!本宫想休息一下,过会儿在喝。
孟秋成皱眉道,公主,药凉了,药效也就流失了。
魏安荣心头一惊,睁开眼,就看到日思夜想的人站在面前。她一时愣住,不知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过了好一会儿,发觉这人依旧站在面前,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孟秋成支支吾吾了半天,魏安荣眉眼略过失望之色。
呵,本宫竟成了你看她的借口了。
孟秋成急忙道,公主赎罪。
罢了,本宫母妃的死能够查清楚,都是你的功劳。本宫也知道你对她的心思,不过,你下次想要入宫看她,还需先来庆和殿,免得惹人怀疑。
孟秋成感激点头,多谢公主。
魏安荣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要拿孟秋成手中的药。
孟秋成见状忙道,公主,还是我来吧!
不等魏安荣说话,她已经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喂了上去。
魏安荣始终垂眸不敢看她,含着勺子,吞下一口汤药,立刻皱眉撇过脸。这药,好苦!
孟秋成见她那模样,不由一笑,公主事事先机,无所不能,竟也怕苦?
魏安荣将口中汤药艰难吞下,慢慢吐出两个字。怕苦!
一会儿让夏莲取些蜜饯来,就不苦了。
魏安荣摇头一笑,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是苦,爱别离怨长久是苦,求不得放不下亦是苦。蜜饯能甜口中苦,却甜不了人生之苦。自母妃死后,我小心翼翼的苟活在这金丝牢笼里,这么多年来,一直警惕太后从不敢松懈。所以本宫,是苦怕了。
孟秋成看着魏安荣苍白的容颜,心底多少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她也苦怕了,而这些年的苦,却依旧没有换来她想要知道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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