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荣净了脸,问道,西宫的那位可是姜坤之女?
墨香急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王后,姜坤是叛国之臣,当日姜坤谋反,王上早有防备。后来是西宫那位主子求请,王上才没有杀了姜坤。只可惜,姜坤出了西梁地界没多久,就死了。听说是因为他办事不利,被北姜王的人暗中谋害了。
暗中谋害?魏安荣冷笑,暗中谋害不假,可是不是北姜王那就未必了。以赤绕榕溢那般狡猾谨慎的性子,断不会让姜坤活着回北姜的。不过他似乎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姜璃,否则也不会如此骗她了。
王后,恕奴婢多嘴,王后没来之前,王上日日去宫门前等。就是那日王后入宫,王上已经等了三个时辰。现在,王上不来见王后,王后难道也不想着去见见王上吗?
见她?本宫为何要去见她。只怕她见了我,会更心烦才是。
怎么会!墨香强调了一句。
魏安荣也不愿与她多解释,只道,不早了,本宫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墨香咬着唇瓣,似有不甘,可也不敢造次。躬身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魏安荣侧躺在床上,面朝内,从怀中掏出那个随身带在身上的锦盒。一手在那锦盒上面轻轻摩梭,可她始终没有打开这个锦盒的勇气。
月儿穿过密云,露出一角。
赤绕榕溢此刻正坐在殿中,手中拿着一把锋利宝剑慢慢擦拭。
穆尔敦立在一侧,仔细回禀着魏安荣这些日子在嘉福殿中的一切。
赤绕榕溢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只道,继续盯着。
穆尔敦有些不解,王上从不理会这大周的公主,即便她有再大的能耐,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就算她探听到了什么,也绝不可能躲得过西梁的守卫,将消息传递出去的。王上为何还要这般大费周章的监视她呢?
赤绕榕溢勾唇一笑,孤王自有用意,你盯着便是。
穆尔敦点点头,那王上今夜还去琉璃殿吗?
今晚不去了,让人传信去,就说孤王身子不适,让琉璃殿那位不要等了。
穆尔敦见赤绕榕溢似乎有心事,当下便应声下去传话去了。
赤绕榕溢看了一眼窗外,月亮恰又被密云遮住。
她从书架上的密格之中,取出一卷画轴,打开画轴,拿出里面的画展开。
画中人,一身黑色劲装,年纪不大,露出的一双眼睛如同黑珍珠一般。她轻轻摸着画中人,忽得一笑。手指随着画中人的轮廓,缓缓描摹了一遍。
她将画小心装好,然后又收回了密格里。
走到床边,取下了面上的银色面具,一道长长的疤痕,丑陋的横过了半边脸。
伤口早已愈合,但这道疤,永远都好不了。
她猛然捏紧了拳头,顿觉一股怒火自心中燃烧而出。口中不由低声呢喃,为什么,偏偏是你!
一阵细微的风,从窗口灌入,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之中的赤绕榕溢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反应。身子向后一仰,躲开了一把冷剑的袭击。
赤绕榕溢没有叫守卫,自己与这蒙面刺客过了数十招之后,被剑刺开了绑着身后发髻的绸带。长发散落开来,扫过面前的双眸。视线模糊了片刻,渐渐清晰。
来人看着她,似乎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拿着手中的剑,对着赤绕榕溢的身前刺了过去。
赤绕榕溢一手夹住剑头,一手与来人对上了几招。巨大的响动,终是引得外面的守卫急忙冲进屋中。
来人自知不敌,又从窗口逃出。
穆尔敦也被惊到,就在前不久,他还在赤绕榕溢面前为西梁皇宫的守卫森严感到欣慰,没想到这会儿就让刺客进来宫中行刺。他不敢多言,连忙带着守卫去搜查。
反倒是赤绕榕溢异常冷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人刺杀她一般。她将面具复又带在了面上,穿上了衣物,开门出去。
刺客一事让原本安静的西梁皇宫一下变得沸腾,所有人都被叫醒,例行搜查。
姜璃坐在寝宫中殿,任由穆尔敦的人去搜查。
等到穆尔敦搜查完后,才笑问道,穆将军,本宫这里可有刺客?
穆尔敦摇头,卑职职责所在,还请姜娘娘恕罪。
穆将军也是为了抓到刺客,本宫自然不会责怪穆将军。只是这刺客来的蹊跷,宫中有些人,身份尊贵,却也不能糊弄过去。
穆尔敦两道浓眉紧锁,点点头道,娘娘放心,关乎王上安危,卑职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错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姜璃轻笑,这样便好。
从西宫这边出来,穆尔敦便径直去了东宫的嘉福殿。就算没有姜璃的话,他也不敢忽略魏安荣。
大批的守卫涌入嘉福殿,墨香被惊醒,急忙将魏安荣也唤醒。
穆尔敦未经通传,已经带人闯入了寝宫之内。
魏安荣面色不悦,怒斥道,本宫的寝殿,岂是你们可以随意乱闯的?
墨香急忙挡在魏安荣面前,也十分泼辣的吼着,穆将军,王后已经休息,你这般无理,可是坏了规矩?
穆尔敦却不惧这些,今夜有刺客行刺王上,为确保王上安危,捉拿刺客,卑职只有无理了。冒犯之处,还请王后见谅。
出去!魏安荣不愿多说。
可穆尔敦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进行搜查。
墨香见状,急忙拦着道,大胆,王后已经休息,你们怎么可以私自搜查?就不怕王上治你们的罪?
门口的守卫看着穆尔敦,这会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穆尔敦看魏安荣露在被子外面的中衣,一时也有些犹豫。毕竟这一位是王后,还是大周的公主,他轻易不能得罪。可刺客定然还在宫中,任何一处都可能是这刺客的藏身之所。
且现在看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刺客或许正是周帝派来的,大周的公主想要袒护,也在情理之中。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门外一个低沉声音道,穆尔敦,退下吧!孤王的王后,孤王今夜便亲自来查。
这话已经不是怀疑,仿佛已经是肯定了,魏安荣就是那刺客一般。
魏安荣怒视着来人,咬牙挤出一句,墨香,你也退下。既然王上要搜查,那本宫自然要让王上好好搜查。
墨香有些担忧,可穆尔敦都不敢说什么,她就更不敢多言。众人退出房内,赤绕榕溢就随手将房门关上。
魏安荣掀开被子,赤脚立于地上,如瀑的青丝和赤绕榕溢一样,散落在肩头。
王上要搜查,请便。
赤绕榕溢走到床边,并未搜查。她看了看魏安荣,一手拦住她的腰间,带进怀里。一股清香扑鼻。
面具之下的眼睛盯着她,睫毛微微颌动。魏安荣,你知道行刺孤王的代价是什么吗?
魏安荣冷笑,我只知道,若那刺客行刺失败,代价或许更大。
赤绕榕溢目光一收,似有不满。
你倒是挺在意那刺客的死活的。
魏安荣越发想笑,那刺客的死活,我并不在意。我只是在想,这人为何行刺失败,着实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