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节(1 / 2)

祁律奇怪的走进去,当时便明白了,因着膳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膳夫们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所以平日里嘈杂的膳房竟然没有一点子声息。

那不速之客十分豪爽的坐在膳房的柴火堆上,还叠着腿,抱着臂,一脸的不耐烦,似乎是嫌弃膳房太过肮脏油腻,随时都游走在暴怒的边沿。此人一身大司马官袍,身披朝袍,头束黑玉冠,一条四指宽的衣带束缚着精瘦挺拔的腰身,整个人干脆利索,武将之气扑面而来,仿佛一把锐利的宝剑,而且还是出鞘的那种。

一身大司马官袍,可不正是王室大司马武曼本人么?

武曼大马金刀的坐在柴火垛上,看到祁律走进来,立刻“噌!”站起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冷笑模样,昂着下巴看向祁律,口中不怎么友善的嘲讽说:“啧啧,这不是我师兄身边的嬖宠么?跑到膳房里来做什么来了?不务正业!”

武曼一开口,那强调十分之阴阳怪气,祁律也没有生气,笑得一脸和善,不过他的言辞可不像话语一般的和善,露出一脸的不解,说:“大司马所言差矣,而且十足的语病,您也说了,律不过一个嬖宠,那平日里进进膳房,做两道小菜儿,讨好一番天子,这不正是律的正业么?反倒是大司马……”

祁律上下打量了一番武曼,武曼长身而立,昂首挺胸,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自然下垂,身材挺拔而精瘦,端端的器宇轩昂,然而看武曼这个模样,想必已经在膳房等了一早上,如果祁律猜的无错,武曼应是从一大早上便来到膳房蹲点,寻自己的晦气,只不过武曼没想到,祁律一早上都没来膳房,而是和天子在寝殿的软榻上温存,武曼足足等了一上午。

祁律笑着又说:“反倒是大司马,以如此高贵之躯大驾膳房,不会是专程来见律一面的罢?”

“你……”武曼一听,脸上当即变色,他的确是来见祁律的,也是专程来见祁律的,只不过武曼来见祁律,是觉得祁律这个“空降”不是好东西,蒙蔽天子的视听,魅惑天子,所以想要警告祁律远离天子的。

因此说武曼是专程来见祁律的也没有错,但听起来怪怪的。

武曼眯了眯眼目,冷笑一声,又恢复了大司马的高傲与威严,往前走了几步,逼近祁律。说实在的,武曼这个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狼崽子,眯起眼睛的时候带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气息,祁律见他逼近,两个人的距离缩短,本想后退的,不过转念一想,武曼这个性子不能让他,如果让他,必然蹬鼻子上脸。

于是祁律干脆没有后退,直定定的站在原地,武曼上前一步,祁律没动,武曼上前两步,祁律还是没动。

武曼昨日在尹子的寿宴上,分明将祁律逼退到墙角,还各种“暧昧”的动手动脚,本以为今日还能逼退祁律,在气势上压倒,哪知道走了两步,祁律压根儿没动。

武曼不信这个邪,毕竟自己身材高大,又是武将出身,祁律看起来不过一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白面书生,如何能和自己媲美?

武曼又向前迈出第三步,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距离非常非常近,祁律依旧坦然,一步也没退。

这会子倒好了,武曼已经逼近了祁律,而祁律一步没退,两个人距离太近,武曼吃了一惊。一来是吃惊祁律在气势上一点子不输,二来是吃惊祁律颈子上有一个明晃晃的红痕,三来也是吃惊这祁律仔细一看,除了清秀竟还有几分气质。

武曼“腾!”一下子脸面突然红了,连忙后退一步,直接撞翻了砧板上的菜刀。

菜刀掉下来,正好掉在二人中间,武曼一看,眼疾手快,一把搂住祁律,将人一带,避开那菜刀,菜刀“哆!”一声掉在地上,幸而没有伤到人。

武曼松了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将祁律搂在怀里,当即又是大惊失色,恶狠狠的丢下一句:“你休想邪辟于我!”

然后调头便离开了膳房,离开的背影好像还特别愤毒。

祁律:“……”

大司马气势汹汹而来,气势汹汹又走了,他一离开,膳房里的膳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说:“太傅,您没事儿罢?”

祁律摇摇头,说:“无妨,大司马可有难为你们?”

膳夫们说:“难为倒是没有难为,只是小臣们听说大司马年纪轻轻,手段却异常狠毒,是个不能招惹的人物儿!”

“是啊是啊,小臣也听说过,据说这个大司马,曾经十鞭子打死了一个投敌的细作!哎呦喂,那叫一个心狠手辣啊!”

“今日大司马专程来针对太傅,太傅您可要小心啊!”

祁律笑眯眯的说:“不碍事。”

祁律是来做秋梨膏的,中途出现了一点点小岔子,不过正如祁律说的不碍事,大司马已经气势汹汹的逃跑了。

祁律跟膳夫们要了一些梨子,今日正好进了一些新鲜的梨子,都是刚刚采摘下来的,一大早送进宫里头来。

祁律挑了一大筐的梨子,用清水清洗干净,又将梨子去皮去核,切成细丝,然后将梨子的细丝放进大锅里,无需加水,直接熬煮。

祁律用大匕搅拌着锅中的梨子,因为梨子水分很大,所以即使不加水,也能熬煮出很多纯粹的汤汁来。

祁律将这些汤汁倒出来,滤干净,然后继续熬煮,加入一些止咳润肺的药材。

其实秋梨膏很容易熬煮,梨汁经过小火熬煮,一段时间之后会变成淡淡的琥珀色,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熬煮,便开始浓稠拉丝,变成超市里秋梨膏的模样。

熬煮的方式并不难,但问题就在于有些费时间,祁律中午熬煮梨汁,小火慢慢的熬制,一直到了天色昏暗下来,这才将梨汁熬成了粘稠的膏状。

一股子甜蜜的梨子香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水果的清香,比生吃梨子更加浓郁而甜蜜,因着祁律专门往里面加入了几味药材,这秋梨膏熬出来的时候还氤氲着一股淡淡的药材香味,并不会觉得苦涩,反而丰满了秋梨膏的滋味儿。

祁律昨夜才折腾了一晚上,今日起来熬秋梨膏,只觉得手臂发酸,浑身直疼,将红艳琥珀色的秋梨膏转入小瓶子里,一连装了好几个瓶子,密封起来,喝的时候沏上水便可以了。

祁律熬好秋梨膏,沏了一杯,端着便往路寝宫而去。姬林正在路寝宫中批看文书,他已听说了,大司马武曼又去找祁律的晦气了,还找到了膳房里,不过没说几句话,最后气势汹汹的便走了。

姬林眼看祁律走进来,放下简牍,说:“太傅,武曼可有难为你?”

祁律笑眯眯的说:“天子,在律的面前,便不要提旁的男子之名讳了。”

姬林一愣,随即笑的仿佛一只小奶狗,说:“都依太傅。”

祁律把秋梨膏沏出来的饮品递给姬林,说:“天子尝尝看,这些日子天气转凉,天子又奔波于宋国与洛师之间,难免水土不服,律见天子有些轻微咳嗽,试试这秋梨膏,每日饮上一些,可以止咳润肺。”

姬林的确有些咳嗽,但是没当回事,毕竟姬林从小身子骨就十分硬朗,从没生过什么大病,偶尔小病也不喜欢吃药,谁让天子喜欢吃糖,不喜欢吃苦呢?

天子自己都没注意,没放在心上,哪知道祁律竟然熬了秋梨膏这种饮品,闻着便觉喷香四溢,果香混合着一点点奇异的香气,只觉还未喝到口中,便十分解渴。

天子接过祁律手中的耳杯,让祁律坐在自己身边,说:“太傅待林儿真好。”

祁律在膳房忙碌了一下午,午膳都是在膳房吃的,便是怕秋梨膏糊了,虽然熬制秋梨膏没什么太多技巧,但是用时非常长,膳夫们也不懂得如何熬制,祁律便亲自把关,亲手熬制,姬林一听,好生感动,立刻化身粘人的小奶狗。

天子欠身隔着案几,在祁律唇上轻轻一吻,笑着说:“给太傅的奖赏。”

祁律被小奶狗撩的,魂儿差点废了,轻轻咳嗽一声,说:“天子,快尝尝罢。”

姬林端起耳杯,先是嗅了嗅味道,随即轻轻饮了一口,他的动作十足优雅,透露着一股高贵的气息,又十分专注,无需姬林开口,祁律看到姬林的表情,便知道这秋梨膏的味道一定不错,正和了天子的胃口。

清甜的秋梨膏,不会过分的甜,也不觉苦涩,能尝出淡淡的药材味道,滚入口中又滑又润,回味甘甜,的确比饮白水要解渴的很。

姬林轻笑一声,还舔了一下嘴唇,说:“太傅,这秋梨膏清甜润口,当真和太傅一般美味。”

前半句还好好儿的,后半句突然撩上,祁律听着天子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心动,他虽然熬制了秋梨膏,但是自己还没有饮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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