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1 / 2)

祝聃第二次沙哑的开口,说:“你那日殷勤款留于我,都是为了符传么?”

公孙滑依然缄口不言。

祝聃第三次开口,声音一次比一次沙哑,说:“你对我所说的救命之恩,也是为了博取信任,信口欺骗么?”

公孙滑眼眸一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欺骗?不,那不是骗你的。祝聃,当年郑伯寤生发兵京城,你就是那个领兵的人!你还记得么?!”

祝聃被他这么一喝问,猛地记起来了,是了,当年共叔段作乱,祝聃奉命领兵攻入京城,共叔段因为不敌而逃窜,因此祝聃对公孙滑根本没有什么恩情,反而是有仇才对……

公孙滑笑着看向祝聃,沙哑的说:“祝将军,你现在明白了么?”

祝聃望着公孙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以为一切都是公孙滑利用自己的欺骗,而如今听起来,欺骗反而更善良一些,因为过往要比欺骗更加锋利……

郑伯寤生搂着祭仲摔在地,眼看到祭仲背上一片血水,脑袋里“嗡”的一声,立刻大吼着:“医官!!医官何在?!”

祭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说:“君上,仲无事,只是一些擦伤。”

郑伯寤生这才看清楚了祭仲后背的伤口,狠狠松了一口气,眯着眼睛盯着公孙滑,嗓音中夹杂着风雨欲来的愤怒,说:“郑滑,你的父亲叔段在京城作乱,孤没有杀他,已然仁至义尽,后来又在梅山,勾结鄋瞒戎人,险些连天子也一并谋害,实属罪大恶极!如今你郑滑却不知悔改,来人!将郑滑扣起来,暂时关押圄犴。”

祝聃押解着公孙滑,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两下,说:“卑将……敬诺。”

郑国的虎贲军都冲了进来,公孙滑根本跑不掉,大势已去,一切功败垂成,被祝聃押解着,也没有反抗,一张美艳的面容仿佛褪色一般,轻笑着就被带出了燕饮殿,向圄犴而去。

郑伯寤生小心翼翼的扶着祭仲,祭仲背上虽是擦伤,但伤口很大,仍然十分疼痛,强自忍着疼痛,低声对郑伯说:“君上,仲的伤口不碍事,君上还是快些去向天子请罪,才是正经。”

郑伯寤生眼眸一动,立刻走过去,跪在地上,叩了两次头,行了大礼,说:“寤生有罪,惊扰了天子,还请天子降罪!”

随即又说:“祁太傅睿智多谋,此次我郑国能擒拿共叔段之余孽,还有赖祁太傅出手相助,寤生谢过。”

祁律淡淡的说:“郑公,谢便不必了,毕竟您的大门还被四国联军堵着呢。”

祁律的话虽然“刻薄”了一点,但实在是大实话。

祁律与祝聃那日虽然发现了滑甘就是细作,但是他们却不知滑甘到底是什么细作,而且时间非常紧迫,只来得及破坏了滑甘燕饮的计谋,四国联军已然长驱直入,势不可挡。

祁律听说了四国联军的事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东门之战。

姬林说:“如今四国军队就在城门之下,郑公打算如何?”

郑伯寤生脸色阴沉下来,他身为强国的国君,从未受过如此大辱,眯着眼睛沉吟了一声。

就在此时,祝聃去而复返,非常匆忙,大步冲入殿中,几乎没有作礼,急促的说:“君上,宋卫陈蔡四国军队已经包围了老郑城东门,还请君上示下!”

“真的打来了!”

“这如何是好?宋国和卫国都是大国啊!”

“是啊是啊,宋国兵强马壮,听说刚刚即位的宋公善于兵法谋略,这可如何是好啊!”

“打到家门口了,君上,快示下罢!”

卿大夫们几乎乱成一团,毕竟谁也没有被打到老窝门口的经验,郑伯寤生还算镇定,但是脸色也相当难看。

祁律蹙了蹙眉,如今四国联军包围郑国的首都,天子恰好在老郑城之内,因此不得不说,天子就算和郑国再不对盘,他们现在也被迫变成了一个阵营的盟友。

祁律仔细想了想东门之役的事情,这东门之役是郑国的奇耻大辱,后来还是经过齐国的调停,大家才达成了共识。这之后郑国和卫国、宋国又打了好几次,全都是为了报当年东门之役的耻辱。

因此东门之役也演变成了旧仇的意思。

祁律眼眸微微转动,他记得东门之役这场战役其实没有打起来,四国联军虽然包围了郑国的大门,但是因为这是第一次联军,也算是“实验项目”所以说都没有把握,再加之宋国“醉翁之意不在酒”,宋公的目的是抓住公子冯,并不想和郑国拼个鱼死网破。

在整个东门之役中,宋国和郑国才是对抗的老大,如果要出力攻打郑国,宋国必须出大头。出兵是需要财力和人力的,宋国没道理为了抓一个公子冯,费这么大的力气,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因此这一仗打没打起来,关键就在宋公,历史上宋公临时退兵,东门之役就此告终。

祁律想到这里,便对姬林说:“天子,如今情势不明,律敢情天子亲上城门,观察一番情势。”

四国联军就在门外,祁律却让天子上城门观战,简直太危险了,卿大夫们一听,纷纷阻止,说:“不可啊!”

“天子,万万不可!”

“天子乃万乘之躯,切不可登上城门,万分危险,万分危险啊!”

祁律微微一笑,不急不忙的说:“四国军队之所以能围攻东门,不正是因着边邑回报不及时,欺上瞒下,堵住了眼目耳朵的结果么?四国军队已然在城门之下了,律窃以为,天子在城中,还是在城门之上,都是一样的危险,难道睡在城中,便能高枕无忧么?”

卿大夫们有些哑口无言,的确如此,如今四国只差一点点便打入了老郑城,城门上面和城门里面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祁律又拱手说:“天子登上城门,律倒是有一计策,或可退兵。”

“太傅有计策退兵?!”

“都打到城门口了,怎么退兵?”

“就是啊,难道要打出去么?”

卿大夫们嘈杂的交头接耳,姬林听了却只是一笑,并没有一点子的担心,似乎对祁律的话深信不疑,半丝也不怀疑,说:“好,即使如此,有谁愿意随寡人登上城门?”

天子的话一落,众人面面相觑起来,卿大夫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抻头,虽大家都知道,如果联军打进来,大家只能一起死,但是如果让他们登上城楼,很多人又是不敢的。

郑伯寤生眯了眯眼眸,立刻拱手说:“天子,寤生请命同往!”

郑国本就是寤生的,他去城楼是必须的,郑伯寤生这个时候站出来,便是要做出一个大无畏的榜样来。

郑伯一开口,祭仲立刻说:“天子,仲亦请命同往。”

郑伯寤生看向祭仲,不等天子发话,立刻说:“不可,祭卿受了重伤,该当好生歇息,决不可上城楼。”

他说着,立刻招手唤来医官,说:“快些,还不扶太宰去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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