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说了你误会自己怀孕的事,但是没有告诉他,我们一共才有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没有成功的。不过他一定会以为我们常常睡觉。我是故意的。”沉照行逼视着她的眼睛道,“对,我是故意的。”
和沉照行认识六七年了,前面五年里,他知道她不愿肢体接触,万分尊重她,就连她的手都没有主动牵过。他们曾去维也纳听交响乐,也曾在巴黎铁塔下看灯火,在苏格兰的高山上数星星,在无数次可以趁人之危的时候,他没有丝毫轻佻。真正的亲密是在答应他求婚后才发生的。他是一个生理正常的青年男人,也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深感愧欠。
“哦,没关系。”她喃喃说着,不知道为什么鼻尖酸了,“你好好休息,不要东想西想担心我。”
“由不得我担心,一个找女人要安全感的男人,当然会伤害你!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沉照行大声说完,才意识到失态,靠在高枕上,胸口起伏,脸颊泛红。
她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踟蹰了一阵子,“照行,他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他……”说到这里,又觉得对他细数哥哥的好处也很残忍,便低头沉默了。
“你去罢。”沉照行深吸一口气,“你就好比是我一场持续六年的投资,我现在是赔得干干净净,但我只要不退市,以后还有涨起来的机会。小娴,我就在香港等你,欢迎你随时来找我。紧急联系人,我不会换了。但愿你不要狠心换掉号码,就算你跟他去了美国,有天我出意外死掉,你还是第一个知道。”
她皱眉,“不要乱讲!”,顿了顿,态度软和下来,“我还是走罢,在这里影响你养病,过两天我们再见。”说完便匆匆去了。
这是一间度假疗养风格的医院,天色已经全然黑了,只隐隐可以听到花园里的流水声。走廊上的地砖是菱形的黑白格,吊着藤草编织的灯罩,光线砸到地面上,碎成一片一片的花瓣。她正在犹豫今夜还要不要去和哥哥见面,忽然听见有人唤她,“孟小姐,孟小姐。”
她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矮矮胖胖但衣装气质都极好的妇人站在一扇紫檀屏风前,认出是沉照行的母亲。
“伯母好。”她有些尴尬,猜测沉伯母一定在疑惑——既然已经分手了,怎么又来医院看他?一时很难解释,便点了点头,道了声“再会。”
“孟小姐…”
擦肩而过后,沉伯母再次叫住了她。
她转过身看去,只见那一向待她冷漠的妇人眼中含着泪,双手握住她的一只手,仰头恳切问:“孟小姐,可不可以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呢?我和他爸爸,都不知道他是那么个实心的孩子!他这几个月,没死也去了半条命了!”说完忙拿出手绢拭泪,呜呜伤心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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