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咧嘴,他哪只耳朵能听出大气来的?如果使劲磨一块破铜也能磨出大气,所有制造器皿的工匠都能成王了。
引着玉真进了厅堂,仲雪看见他们,停下手笑道:“我弹得可好?”
“还好。”三春点头,很觉牙酸。
这几天有求于他,一直对他唯唯诺诺,就算他说井是方的,她也会点头称是。一切都是为了季徇啊。
仲雪笑笑,牵起她的手,“不愧是我的夫人,真是懂我。”他说着又对季徇道:“你看,我就说她会喜欢我的琴吧。”
三春暗自点头,他还真有自知之明,说得是琴,而不是琴音。不过他肯定是故意的,在季徇面前和她秀恩爱,让人喝足了醋。
季徇的脸色果然有些难看,看着三春眼神飘忽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三春觉得心里难受,这两天她一直躲着他,不敢和他说话,不敢和他对视,就是在使馆里远远看见他,立刻没头就跑。她不是怕仲雪会吃醋,而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她要跟他说什么?一说起来恐怕彼此都会尴尬吧。
现在为了带玉真来,却不得不再一次站在他面前,想必他看见她心里也是很难受吧。
玉真为人豪爽,倒也不客气,不等主人招呼就找地方坐下来。他笑着对季徇道:“观公子气色,似乎比先前大好,可是近来有喜事?”
“然。见到心仪之人,自然大悦。”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含蓄,尤其还是当真仲雪的面,简直没把他当活人看啊。
仲雪正在检查琴弦,手指突然打滑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所幸把瑶琴往旁边一推,对季徇半开玩笑道:“公子真是嘴快,可知道有些话还是藏在心里的好。”
季徇吁了口气,“正所谓不吐不快,你可知我最不喜欢憋着,憋着会憋出毛病的?”
仲雪咬牙,“本君可记得,以前公子不是这种会图口舌之快的人。”
他笑,“你也说那是以前,人都是会变的。”
以前仲雪跟他吵架,嘴头上的便宜占得颇多,很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心里有气却不好发,只警告地看向三春,那意思说,“你小心点,敢旧情复燃,我掐死你。”
当然,也可能不是掐死,或者是别的死法,三春只是暂且这么解读而已。
她笑了笑,当没看见,转头对玉真道:“先生,公子的病可还有治吗?”
玉真捋了捋胡须,似颇为为难,思索片刻道:“若以你之命换他之命,你可愿意?”
话音刚落就出了三个声音。
“愿意。”
“不行。”
“肯定不行。”
说“愿意”的是三春,说“不行”的是季徇,说“肯定不行”的自然就是仲雪。
两个男人难得这么齐心,相互对视了一下,彼此又颇为不屑地转过脸去。
玉真难得看这么有趣的戏,捋着胡须不停地在两人脸上瞅着,越看越觉可乐,不由轻笑出来。随后他看向三春,状似玩笑,“你个丫头人缘还不错嘛。”
三春咬牙,这不叫人缘好不好。
季徇道:“先生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总之叫人替死的事我是绝不会干的。”
玉真叹口气,“我再好好想想,或可多延你几年寿命,只是以后不可动气,要平心静气远离是非,方能延年益寿。”
“遵先生教诲就是。”反正这个太子他也不想当了,今后找一处清静之地,度过残生也是好的。
玉真又道:“上回让你取下玉佩,你可取下来了?”
“然。”
“与我取来。”
季徇起身离去,他一走,仲雪就一个劲儿的对三春使眼色,那意思叫她没事赶紧走。
三春瞪他一眼,那意思说“你怎么不走?”
他用眼神回她,“我得看着你。”
两人眉来眼去的,玉真看着很是有趣,笑道:“你们两个是宿世的因缘,这一世能在一起倒也难得。”
三春撇嘴,“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仲雪轻哼,用眼睛咧她,心说撒谎也不看看情形,她以为她还是少女吗?
这两天在他强烈要求她换上了女装,她都不肯,但不管她穿不穿女人衣服,她已经是他的人是个不争的事实。
三春也觉自己的话挺没说服力的,转过头去不说话。
一转头,玉真居然在跟她做鬼脸。她觉得好笑,也回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