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明显的是,元一做的实在是太明显了,他特意指明了卫安跟沈琛楚景吾跟五皇子的属相犯冲,让他把这些人前三。
照元一自己招认说,这是在保护沈琛他们。
防止沈琛他们会被牵连。
可是这话粗听上去或许是真的,实际上却实在是不堪一击------这么欲盖弥彰,当谁是傻子?元一就那么有把握一定能刺杀成功?
铺排了那么久,最后动手的只有一个元一,偏偏武功还不怎么样。
看着像是刺杀,其实根本就是来送死的。
从故意提起要做道场祈福祛邪祟的那一刻起,这一切不过都是针对沈琛他们的一个局罢了,想要他盛怒之下牵连沈琛楚景吾。
甚至还捎带上了卫安。
隆庆帝仔细回想,便想到了这些疑点,自然而然的就回忆起之前沈琛跟卫安他们去保定,那时候董思源送来的密折上头,就很想把卫安跟沈琛他们串联在一起,想要把临江王府牵扯进来。
现在他们其实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目的还是旨在离间临江王跟他和朝廷的关系。
说到底,晋王对临江王终归是忌惮的,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要他对临江王远在京城的儿子们动手,好让临江王愤而支持叛党。
他笑了笑,好笑的让楚景吾安静些,而后才道:“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楚景吾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皇叔,这可不是小事!”
他想了想,才后知后觉的问:“那,那五皇子这么巧出事,是不是也是他所为啊?”
说起这个,隆庆帝的面色又更阴沉了些。
晋王也真是够阴毒的了,想着杀他的儿子,让两宫厮杀,又要一举多得,把祸水引向临江王府,甚至还可以牵扯上卫安而拉上郑王。、
可想而知之前也并没有冤枉了他,他的确就是野心勃勃,一出京城便开始筹划着要反了。
沈琛琢磨了半响,才道:“舅舅,我有些不大明白,晋王的手真的能伸的这么长,只靠着一个元一就……就做出这么多事来吗?”
他还主动帮忙想要找出疑点,便显得愈发的坦荡,隆庆帝意味不明的笑一笑算是答了他的话,过了半响才道:“是不是的,等过几天便知道了。”
几天很快便过去了。
可是这几天也不是那么好过。
经过上一次董思源的事后,京城再一次被惊慌所笼罩,因为锦衣卫又开始四处抓人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萧驸马。
萧驸马也是倒霉,还没从隆庆帝贬谪他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行李都还没收拾完,便又不知因为什么下了大狱。
而萧驸马过后,没让人喘息多久,紧跟着连夏松也被从回老家的路上给押送回了京城。
之前再怎么生气,隆庆帝到底是给这位恩师留了余地的,让他能安安稳稳的退隐回家,可是这回显然却没准备留活口了。
因为夏松的罪名是,勾结晋王,私通叛逆,是逆党。
逆党两个字,足够把整个夏家打的万劫不复了。
夏松把持内阁几十年,其中牵扯繁多,他一入狱,一时之间他的学生们人人自危。
而最害怕的还不是那些曾经跟夏松关系匪浅的。
长安长公主乍一听见消息,脸色霎时变得雪白。
彼时隆庆帝早已开恩让她们这些宗室出宫,只需等到入地宫的时候再随同往皇陵送葬。
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觉得松一口气,明明是坐在自己的放箭里,却不知怎的还是觉得不自在的厉害。
袁嬷嬷进来伺候,见她这模样便猜到了是什么,便不由道:“世子冒进了。”
长安长公主看她一眼,一时竟说不出话,过了许久才道:“他太偏执了。”
这原本就是楚景行一直都有的毛病。
只是当初她跟袁嬷嬷都不以为然,没意识到这个偏执的危害有多大。
其实这个局对于楚景行来说实在是设的不好,她当初的预想,是直接毒死五皇子,嫁祸在方皇后身上。
而事实上,若是真的照着她的想法去做,不管如今是不是会把夏松萧家彻底搭进去,总归五皇子是死了。
五皇子一死,隆庆帝也就等于废了。
到时候再想对付楚景吾跟沈琛,虽然难,也不是没有法子。
可是楚景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耐不住性子。
把事情弄成了如今这样的境地。
她叹了口气:“他竟然骗了我。”
骗了她,不过就是意气用事,为了牵连上卫安跟沈琛他们。
这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用了元一这么一颗大的棋子,换来的成果却很不尽如人意。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搭进去了元一他们,可是最后竟还牵连出了萧家他们。
她闭了闭眼睛,握着瓷盅的手都在颤抖:“竖子不可与谋,竖子不可与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