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霆巍找到我这来了。”
纪乾的语调平平,宋清尧却听得直皱眉:“他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逼我说你在哪,不说就不肯走。”
“他还在那?”
“没有,刚被保安轰出去了。”纪乾靠在办公桌边,夹着烟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不过我看他那架势不会轻易罢休,要不我找人打他一顿?”
“别把事情闹大,”宋清尧低声道,“等我回去跟他谈吧。”
“也好,”纪乾抽了口烟,“你俩面对面冷静地谈一次,把话都说清楚了。”
宋清尧没接这话,短暂的沉默过后,纪乾问起他刚才逛得怎么样。
望着眼前雾蒙蒙的世界,宋清尧无奈道:“出门没看黄历,差点淋成落汤鸡。”
“什么意思?”
把刚才的遭遇跟好友吐槽了一遍,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笑声,宋清尧自己也想笑了。
“那句老话说得没错,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口水都塞牙缝。”宋清尧叹着气,纪乾却不同意他的观点:“你跟那个学弟挺有缘,好好处处,说不定会有一段艳遇。”
“滚蛋,”宋清尧笑骂道,“当我是你呢?”
“我说真的啊,”纪乾提醒道,“你看他既然能撞见你分手的一幕,还能在青岛和你偶遇,这就是缘分啊。”
“不过他长得怎么样?要还是杨霆巍那样的就算了。”
杨霆巍的相貌普通,而纪乾从一开始就不待见他,总觉得他眉眼间有点小人得志的不安分感。不过以前的宋清尧没想那么多,他看人不看外在,可惜杨霆巍的内在也让他走了眼。
没听到他回答,纪乾便将话题绕回去:“要是不喜欢那个学弟可以试试其他人,既然是过去放松的就别拘着自己了。”
纪乾习惯夜夜笙歌,宋清尧不认同他的生活方式,可也知道他变成这样的原因,于是说:“我有分寸,不谈这个了。”
“好吧,”纪乾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瞥了眼电脑屏幕上让人头痛的数字,“那我继续忙,有什么随时找我。”
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键,宋清尧靠着墙凝望远方。
夜幕缓缓降临,雾气比刚才更浓,已经连隔壁的阳台都有点看不清了。
常年生活在厦门,他对这种程度的平流雾并不陌生。这种雾有时会持续几天,有时很快就散了,这次也不知道要多久,不过想到出门的目的,他又觉得无所谓。
反正只是换个地方待几天,不是真的来欣赏风景,天气好不好也没什么大差别。
转身走进房间,他想着林壑该洗完了,谁知刚掀开窗帘就看到了一具年轻健壮的,还在滴水的身体站在行李箱边。
林壑赤着脚,只在腰间裹了条白浴巾,刚要弯腰开行李箱就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宋清尧一手撩着窗帘,僵在了拉门边上。
“浴室的淋浴有点问题,刚才水喷出来把替换的衣服打湿了。”林壑主动解释着,“如果学长你介意,我拿衣服进去穿。”
他俩虽然不熟,但是林壑已经知道了他的性取向,这种情况下他想表现出不在意也不合适了。
他转开脸去,提醒道:“你进去换吧。”
“好。”林壑应道,迅速打开箱子拿了干净衣物,等浴室门再次关上后,宋清尧按压着眉心,觉得接下来还是得跟林壑保持距离,否则太尴尬了。
换好衣服,林壑出来整理行李箱,见宋清尧仍旧站着不动,林壑看着他:“学长你也去洗吧,一直穿着湿衣服容易感冒。”
房间里灯光明亮,林壑的头发没吹,两滴水珠从鬓角滚落,沿着线条流畅的下巴滑到凸起的喉结处。宋清尧移开视线:“不用,等你走了我再洗。”
这话的意思够明显了,林壑也没再耽误,整理好便站起来,向他道谢后离开。
走进浴室,宋清尧想打扫一下再用,却闻到了熟悉的莫吉托苍兰香气。
那不是酒店提供的洗浴用品的味道,而是他用惯的香水沐浴乳。他以为林壑用了他的东西,随后反应过来他的还锁在箱子里,所以是同款的巧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宋清尧没有多想,收拾过后拿了自己的洗浴用品关上门。
温热的水流从头淋到脚,在熟悉的香气氛围里,身体很快放松了下来,糟糕的心情也缓和多了。洗完澡后,他用纸巾抹掉镜子上的水雾,看着镜中的自己,他记起了纪乾说过的话。
他不是一个会沉湎在负面情绪里的人,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不可能回头了就必须往前看。
哪怕是相伴了两年的感情。
用双手拍了拍脸颊,他做了组深呼吸,出来后用手机点一份水煮鱼外卖,刚吃了没两口手机响了,是个来自厦门的陌生号码。
作为急诊科医生,他经常会给患者家属留手机号,对于陌生来电也从来不拒接。不过今天接起后他后悔了,电话那头是杨霆巍。
“清尧你别挂电话,先听我说!”
杨霆巍说得很着着急,宋清尧放下一次性筷子,看着碗里喷香的鱼肉和大肠忽然就没了胃口。
他这边没动静,杨霆巍松了口气,赶紧解释:“昨晚我是真的喝多了,你也知道最近我压力很大,本来我是跟陈明胜一起去喝酒,那家伙临时放我鸽子,你要不信的话可以打他电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