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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华合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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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府九进九出院落,正门殿宇面阔五间,琉璃瓦顶,垂脊仙人走兽,山墙排水沟滴,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门前一对石狮凛然分踞左右,门道高于地面,须沿石阶逐拾级而上。府门通常闭阖,视时视事而开,即便是自家主人也省得许多麻烦,平常出入均走角门。

今时不同往日,李初浔干脆角门也不走了,吩咐景渊驱车穿过私巷,怀里抱起盘剥精光只披裘衣的小美人,踏着车辕翻墙而入,进了别院。

一想到昨晚后院失火,李初浔就脑仁发疼,半点不想走漏打野食儿的风声,直接把云归安置在正宅之外的偏院,名叫重华阁,因花石树木精美别致而得名,位置偏僻,十分幽静,谁知一脚踹开门,竟看到一人负手而立,银冠白裘,闻声转过身来。

“皇……皇兄?!”

正是跟他打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亲哥——李初瑾,年二十又四,皇朝嫡长子,早些年册封东宫主位,当之无愧的国本太子爷,说来也怪,其人天性敦厚温吞,谦和有礼,却是平辈里唯一管教得了李初浔的人。

只见他手里一柄白玉骨扇,不轻不重敲打着掌心,眉间不怒而自威,缓声教训道:“冒冒失失做什么,怀里抱着什么人……罢了罢了,你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夜不归宿,行无定踪,听闻昨晚府上走水,侧王妃禁足,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当真要反了天不成。”

将自己这个亲弟弟上下扫了几眼,横看竖看,也找不出丁点顺眼的地方,敲敲桌子,声色加重几分,“快去收拾干净了,再过来见我。”

李初浔站在原地,纹丝未动,方才动作大了些,虚掩在云归身上的披风叫他颠得松散无比,稍稍一动便有春光乍现的风险。

进退两难。

试探道:“皇兄不妨转个身,有惊喜呶。”

李初瑾眉心一跳,似乎明白了他的窘境,只得妥协地转过身,抓着骨扇的手指关节泛白,似要当头敲死这个没出息的兄弟。

李初浔踩着拖在地上的裘衣一角,替云归去掉了碍事的衣服,抱着光溜溜的人绕过屏风,踩着华贵的绒毯上了阁楼,直入内室,把人塞进被子里裹严实,才长舒一口气。

正堂议事厅内,兄弟二人坐定,李初浔屈着两条没地儿放的长腿,状似无意道:“皇兄,王府地方可不小,你怎么单单逛进了别院?”

“夜间来访本就仓促,你又彻夜未归,我便在东跨院花厅休息了一阵,醒来忽然闻到一股幽香,循之而来,果然看到团团簇簇一树合欢,开得热闹。”李初瑾似在回味,轻咳一声,怀有些许愧意道:“在你府上随意走动,抱歉了。”

“皇弟这里没有禁制,皇兄哪里去不得?只是怕你撞见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罢了。”

“我听人说成王府上处处都是活春宫,移步换景,风月无边,看来都是真的了。”

李初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这般夸张,如今我已然收敛许多。府上人多闹事,昨晚不知怎么失了火,我怕事情传进父皇耳朵里,又要教训我,便一早进宫陈情,当面起誓两年之内不再纳妾,否则滚回塞外驻军,再不回来了。”

李初瑾重重放下手中茶盏,沉声道:“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你要去边疆,做个藩王,一辈子不得入京,老死他乡,不入皇陵……你是这样想的?”

李初浔漫不经心道:“我是想看着皇兄登上大宝,继承帝位,远封边关的圣旨由皇兄来写,可父皇不愿意啊。咱家皇帝陛下恨不得现在就把我一脚踹出雁门关,省得我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挡了你的路,寒了他的心。”

“初浔。”李初瑾打断了他,语气严厉,目光森寒。

“哦,隔墙有耳,我怎么能说这种话。”李初浔撑着额角,没有丝毫悔过之意,“不过皇兄大可放心,我府上的人个个惜命,没那么不懂事。”

李初瑾唇角牵了一丝无奈,“你真是自小就被娇惯坏了,什么话都敢乱说。你若真心不想离京,又何故惹是生非,纵情声色,不说别的,单说你这次禁足侧王妃,若让淮安侯知道了,又要在父皇面前哭诉许久,次次如此,纵然父皇再怎么宠爱你,也不能不顾臣子颜面,对你施以惩戒。”

“淮安侯就是四皇子身边的一条狗,阴我阴得还不够么,他女儿怎么进的成王府,他自己心里清楚,一个眼线,一双耳目,我没掐死便叫做宽容大度,他还有什么脸去父皇面前哭惨卖乖?”

李初浔紧握右拳,一脸不屑,继续道:“哥,你真当是我亲哥,你替我去跟父皇说清楚吧,是老四想争东宫主位,不敢直接下手,就拿你亲弟弟当缺口瞎啃。我求求你,你去说吧,说成了我就休妻,实在不想跟那女人活在一个屋檐底下,今天她敢烧后院,明天她就敢拆书房,这种人我还能留着么?简直添堵。”

话中尽是烦躁。

李初瑾轻道:“又闹什么脾气,父皇最大的心病便是立储之争,同室操戈,这种话如何能说。侧王妃毕竟是淮安侯嫡女,你再不喜欢也得好好养着,无论她家中是否与四皇弟有利益瓜葛,她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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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你府上的人,一旦出事,自然是你的责任。”

“我明白,你想叫我不要总是和淮安侯过不去,毕竟父皇替我挑的这门亲事别有用意,我再这么不知好歹下去,怕是要惹得龙颜大怒,到时候就不是小事了。”李初浔握了握拳,“当初淮安侯设计,说我污了他女儿清白,父皇也不论真假,硬要把人塞给我……他看重淮安侯,满意这门亲事,不过是想训诫我,不要重蹈皇叔覆辙。”

十多年前,蓟王谋逆,与朝中逆党里应外合,打开皇城安定门,叛军长驱直入,险些攻入内廷,幸而宫中千余名禁卫军拼死抵抗,正是淮安侯冒险夹衣携带密旨逃出皇城,与京州城防司取得联络,才得救援。

短短三四个时辰的兵变,如今看来似乎像极了一场闹剧,然而当事人个个都清楚得很,蓟王与皇帝一母同胞,若他当时得手,杀兄弑君,再狠心除尽宫中嗣子,篡权夺位又有何不能?

这便是当今陛下为何如此忌惮兄弟相残的原因,他本是宽仁之君,对待亲人与子嗣一向不吝关怀,经历宫变之后,看上去仍旧那般宽厚仁慈,但不可置否,皇位之争已然彻底成为帝王心中的逆鳞。

李初浔开口道:“将一个诛逆有功的臣子之女许配给我,不就是在告诉我安守本分,不要异想天开么。父皇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他眼里,我迟早要和皇叔一样,十年八年之后造你的反。你是他亲儿子,我就是他的孽债,他不是在宠我,而是在捧我,我当然得顺了他的意,恃宠而骄,嚣张专横,最好的结果就是失时失势,不得人心,这辈子都不能跟你争。”

说不清是自嘲还是颓败,语气并无悲喜,声色如常。

李初浔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这些弯弯绕绕他何尝不清楚。

他从小便被撂在军营里,十几岁就随军征战,寒来暑往,数度春秋,对朝堂之事接触甚少,并没有结党营私之可能。再者,当朝军制之中,统兵、调兵不在一人职权,武将更无可能培植军中势力。换言之,他李初浔如今无异于孤臣无权,只是一柄帝国利刃,朝外而不向内。

“父皇总以为我才是你最大的威胁,其实不然,我早就没有了争权夺位的根基,又与你是一母同胞,血脉相亲,即便参与夺嫡,也只可能是太子党,而非自立门户。”

李初瑾听他心里是这样想,安慰之辞多说无用,只道:“我不好说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再过十年八年,时移事易,我们兄弟之间还有没有信任可言,能不能像今日这般谈话,也不好说。但你终归是我的亲弟弟,李初浔,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可能不管你,只这一点,你是要记住的。”

“是了,你是我亲哥,你的话我当然得听,但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自会当心。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皇兄,等你顺利继承大位,我就离开京城,江湖之大,天涯之遥,再也不回来了。”

李初瑾并未再次训斥出言不逊,他将“继位”的话轻易说来说去,俩人私下谈话,本就不该有这样多的禁忌,只道:“胡说什么,宗亲名分历历在册,皇子之位岂容你弃置。也罢,你现在年纪尚轻,血气方刚,头脑一热什么都敢想,也许时过境迁,你便不会说这样话了。”

“时过境迁,时过境迁……”李初浔忽然想起云归跟他说起过一模一样的字眼,喃喃问道:“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境况,好的还是坏的?”

“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皇兄回去吧,天都快亮了。”

临走之前,李初瑾忽然问了句:“你对父皇说两年之内不再纳妾,方才抱回来的又是什么人?”

李初浔“啧”了一声,并不想跟他过多谈论云归,于是说道:“是个男人,又不能婚嫁,怎么做妾,无非就是玩玩儿。”

“闹着玩也要有限度,你既知道侧王妃是淮安侯的眼线,淮安侯又与四皇弟极为亲近,若他真有夺位之心,你与我首当其冲,你这般桀骜放肆,做出什么荒唐事,容易给人留下把柄,真令我不得不担忧。”

“怕什么,众多皇子之中没人比你更适合当储君,这些年父皇逐渐撒手朝政,一直是你这个太子在监国,从未出过差错。只要父皇心里属意与你,别人便抢不走,他一早就在给你铺路了,你只要看他怎样防着我,就知道他自有办法对付别人的狼子野心。”

李初瑾淡淡道:“我有时真看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恨。”

李初浔朗笑道:“恨谁呀,我亲爹,还是我亲哥?”

李初瑾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复杂,“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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