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洲回到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窝在沙发上的小女人穿着酒红色的丝绸长裙,披着同色睡袍,发丝凌乱遮盖了一大半美丽的面孔。
似是听到动静,知霁悠悠转醒,嗓音里透着刚睡醒时的喑哑和娇气:“唔……你回来了。”
宋洲一边点头一边抬手松开领带:“吃了么?家里好像没什么食材了。”家里,多么遥远的词,可面对近在眼前的知霁,又显得如此珍贵。
“是没了,等会儿我去趟超市,明天我要去医院看看爷爷。”知霁理了理长发,站起身往房间走,脚步一旋,裙摆转出一朵绮丽的花,“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宋洲愣神,他对于知霁竟然没有离开感到震惊和惊喜,随后回过神来:“好,我们一起。”
晚饭在小区门口的一家面馆草草解决。
夜里冷,宋洲看着知霁的黑色连衣裙下裸露的一截皮肤皱了眉:“你总是这么穿,年岁渐长,大大小小的病都来了。”一想到夏天知霁清一色的背心小吊带,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对着你的学生也这样吗,宋教授?”超市不远,知霁加快脚步冲进门帘,转过身扬起下巴,鼻尖红红的,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知霁懒得涂粉,只抹了口红,跟天生白皙的皮肤交相辉映,清艳感的视觉冲击,边上的年轻男生见了,红着脸偷瞥她。
宋洲对着她永远都没有办法,拉过一旁的推车,缓和了清俊的眉眼,亦步亦趋地走在知霁边上。
看着知霁熟练地挑拣蔬果,时不时还偷偷吐槽“这里的菜还没王鬼对面那条街上的菜市场的新鲜”,宋洲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七年他不曾参与的光阴,知霁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到涉足世间泥泞,孤立无援地过了这么多年,唯一让宋洲庆幸的,是知霁至少在他面前尚有曾经的鲜活,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直是他的娇娇。
大包小包的买了许多,知霁坚持她来付钱,收银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妈,看着面前外形出众的两人笑道:“是刚谈恋爱吗,男孩子要主动点啊。”
拎过塑料袋,知霁愣了只一秒,而后笑得眉眼弯弯:“不是哦,我其实他请的保姆啦,蹭吃蹭喝怪不好意思的呢。”
留下收银阿姨露出惊讶和迷惑的表情,知霁笑着扯过宋洲的袖子,脸颊微红:“快点走啦,小先生,嗯嗯?”
两个人一路笑闹回去,秋夜里安静的小区增添了清甜的笑声,连萧瑟的秋风都染上春天般的明丽。
灯火阑珊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单元门口的路灯下,脚边一地烟头。
“真是让人好找,沉知霁。”
知霁也不清楚有多久没有见到蒋煜明了,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可再次见到,心里还是揪地一疼。
“你已经得到知露了,还这么孜孜不倦地来找我麻烦,我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知霁在昏黄的光晕里笑得风情万种。
蒋煜明嗤笑一声,满满的痞气冲出烟雾缭绕,每一样都是知霁曾经的万般迷恋:“你还是这么不清醒。”
“从你处心积虑,没皮没脸的贴上来要跟我订婚的时候,就失去了让我爱你的资格。”
“怎么,逃也似的离开蒋氏,弃自己家族的前途于不顾,风尘圈里摸爬滚打,现在又傍上另一颗大树了?”
“哦,可能也只有他了……”
这句话初霁听的不真切,她也不想再听,除了一次次地揭开伤疤,泼她冷水再无其他,知霁认为自己还没那么犯贱。
看见知霁想走,蒋煜明一把抓住知霁的双臂,低头凑近,浓重的烟味熏的她头疼,语气依旧藏了刀子似的扎进她的大脑。
“沉知霁,你装什么呢?真该给别人看看沉氏千金的这副贱样,知露病魔缠身不与你计较,你却还要针锋相对,你凭什么拿自己跟知露比?”
“你瞧我又忘了,沉氏倒台了,哪还有什么千金小姐,只剩‘小姐’罢了”
说完,又掏出一张小请柬,蒋煜明挑起一边嘴角:“我和知露快要订婚了,请知霁小姐赏脸前来。”语毕暧昧地塞进知霁连衣裙的领口,而后猛地放开她,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知霁冷漠地抽出请柬,看也不看丢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