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何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睡着,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将自己的东西都打包了。
幸而今天的课是在虚拟电脑上完成的天文地理课,他就戴着感应头盔躺在床上完成了整个课时,反正大家都是虚拟人物,谁能看清他在干嘛,状态如何。
只要来上课就好了呗。
临到下午的时候,拖着行李背着行囊出了校门。
出门时迎面碰上了栋梁和明然的诧异目光,他也没解释什么。
他走了,他们反而更清净吧,评选美男宿舍也更有底气了。
合租宿舍就位于他们学校的北面不远,云何为了省钱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约莫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刷了身份信息,办了入住手续。
上下的六人通铺床位是满的,他是最后一个来住的。此时上铺已经住着一对依偎在一起看电影的情侣,三个正趴着讨论作画的男作家。他们都很专注,最右边说着胡话的醉鬼一点也没影响到他们。
自然也没人对云何的到来感兴趣。这种地方来来往往的人见得多了,早上来晚上走的并不稀奇。
地方虽小,却彷如竖起了一道道无形的墙,每个人都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下铺暂时没人,云何的床位在最左边,左右无事他又缺眠,便早早躺上去了。
耳边一直吵吵闹闹的有人说话,云何干躺了许久,只在饭点起来过。
打开光脑查看亲密好友,汉广的动态还在天星,复又强迫自己躺下来。
一直挺尸到半夜,上铺的人大都睡熟了,只有醉鬼发出了呼噜呼噜的鼾声。门嘎吱一下开了,下铺的灯一亮,照出一个浓妆艳抹的制服女子。
她一见床上躺着个俊俏的少年郎,正睁眼看她,便戏谑道:“哟,哪来的小弟弟,姐姐吵到你了?”
云何眯着眼睛适应灯光:“没有,我有点失眠。姐姐你也住在下铺吗?”
女人旁若无人的脱了外套,上了床:“可不是吗?我租了下铺的五个床位,因为姐姐啊,不喜欢挨着别人睡。”
其实虽然是通铺,但是两个床位之间的空隙还是蛮大的,即便是个胖子,只要不是故意,也不会碰到。
云何只能干笑两声,转了个身继续强迫自己入眠。
过了好一阵,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女人压低声音开始光脑通讯了。
上铺的人显然都习惯了这种情况,似乎都没醒。
云何满脑子都是女人嗲嗲的音节,嗡嗡了一晚上。
早上起来,洗漱后用光脑一照,眼睛里的红血丝跟藤蔓一样肆无忌惮的延伸,黑眼圈深了一圈就不必提了,皮肤又暗又糙简直像老了十岁。
云何不忍看,冲着还在补妆的下铺女子道:“姐姐。”
“怎么啦?小弟弟?”
云何:“能不能借你的什么粉遮瑕什么的给我用用?”
女人诧异的转过脸,从脸上的妆容来看云何觉得她的化妆品遮盖力一定很强。
云何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我今天有课。”
女人笑着把一瓶白色的乳液递了过去:“睡不着啊?刚来这里都会这样,习惯就好。”
云何点点头,头一次抹这种东西,想不到自己也有娘唧唧的一天。
用处大不大,反正心里慰藉的用处比较大。
自论坛的热贴爆火以后,云何在校园里时不时就会受到“火辣辣”的目光。此番去教学楼上课,自然也没能免俗,像个菜场里称斤轮两的大萝卜任人从头到脚打量。
云何进教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单人座且相隔不近的距离让他有了些许安全感,没忍住四下瞟一眼,依然没见到葛炜的身影。
有好事者在小声一轮,他听到葛炜自那日“东窗事发”之后就没露过面,许是被家长带回去再教育了。
云何没有再细想,反正他现在是自顾无暇。
强撑着疲累不已破碎不堪却睡意全无的精神听完了他最不感兴趣的历史课,发现……作业还蛮多的。于是也不急着回去了,云何沿着细碎的林荫石子小路去图书馆写作业,途径图书馆外的东空湖时,见到外海入湖波涛汹涌的画面,突的停了脚步,心神全被吸引过去。
湖边有凉亭长椅,还有高桥和中心绿岛,三三两两的情侣在黄昏下散步。
云何一人不由自主向湖边走去,鞋子踩在草地上细细碎碎的,映入眼帘满目碧翠荡漾。本该是心旷神怡的气候,心脏却毫无预兆的巨疼起来。云何不由自主闷哼一声,就像他不是在湖边而是大海中心,被周围的巨浪威压闷的喘不过气。
脚下,是比万丈深渊还要黑暗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