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天日’的感觉并不美好,当重要的人从生命中挖走一大半,沉路安只觉得空洞与虚无,每当陷入沉寂,那种真实的剥离感便会席卷而来,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痊愈。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沉路安一人,以后再也不会有温湛沅了。
死气沉沉的房间内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凌乱的大床上窝着一个虚弱痛苦的人。
回来三天,她就这么躺了三天。
腹部传来阵阵钻心的绞痛,她隐约觉得腿间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面对床上的那摊血渍,沉路安血色尽无的脸上簌簌流下眼泪。
“对不起,宝宝。”
宋允安赶到医院的时候,沉路安正喝着今天的第一口水,听到动静,她转过苍白的脸笑得很勉强。
“你来啦。”
“小婉姐!”
痛惜,悲悯,愤恨,所有激烈的感情揉成一团,宋允安想用力的抱住她,可却只能张着手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当时她该有多害怕,多无助,没有任何人陪在她身边,只能任由生命在身体里流逝,忍受着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宋允安站不住的蹲在床边,握着那只纤细的手。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而且昨晚进了医院就做手术了,现在没事了不就通知你啦。”
沉路安笑得有些吃力,只能回握宋允安,让她别担心。
“好啦别哭了,我没事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呜呜呜。”
接到电话的时候宋允安正打算去店里,吓得她包都没拿空手就冲出了门。
耳朵里只有沉路安虚弱的声音,‘我在医院’,‘孩子没了’这些话没完没了的反复出现,她不管不顾闯了好几个红灯,还差点追尾。
见人哭了起来,沉路安怕吵到临床的人休息,赶紧放下水杯帮她擦眼泪。
“真没事,真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嗯?别哭了,会吵到别人的。”
宋允安只能憋着嘴,满眼委屈的看着沉路安,因抑制哭声而发出闷闷的抽噎声,沉路安不自觉好笑起来。
“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动不动就哭。”
“我,我都快,吓死了。”
沉路安安抚了好久,最后还要她这个病人将人抱在怀里轻哄,她在得知孩子不能留的时候也没像她这样哭得这么凶啊。
两人絮絮叨叨聊了好一会,宋允安一会让她好好休几个月养身体,一会说她要天天过来送饭送汤,随意瞄了两眼四周又觉得这里环境太差,想将人带回家好好调养。
沉路安敬谢不敏,且不说她不太习惯住别人家,一想到要和莫柏言待在一个屋檐下,她就有点打怵。
倒不是真害怕,就是觉得不方便,而且她想独自清静的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做。
宋允安仍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要怎样照顾沉路安,完全没注意到原本还有些细碎说话声的病房内,突然安静下来。
还是沉路安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才让无知无觉的宋允安嗅到了一丝压迫感。
她疑惑的转过身,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个点应该在公司的人怎么会平白出现在这儿。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跟我出来。”
虽然不明白莫柏言为什么沉着脸,宋允安还是很识时务的乖乖跟了上去,走前还略微安抚了下病床上的人。
病房外,莫柏言背对站着,宋允安叫他无果,只能自己转到他面前,看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轻声问怎么了。
“宋允安。”
宋允安警铃大作,但凡莫柏言开口叫自己全名就以为她要倒霉了,只不过她不知道自己又闯了什么祸。
仔细想了一圈实在想不明白,只能期期艾艾的问道。
“怎,怎么了?”
“你的包呢。”
“啊,哦,好像忘记带了。”
宋允安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老实作答,现在才想起来刚才出门太急什么都没拿。
“知道自己闯了多少个红灯吗?”
“啊,这个啊,我没算过,当时太急了,没想那么多。”
原来是这事儿啊,她还以为怎么了好一阵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