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李漱畏畏缩缩地说了一句,然后撒开腿往里间跑,李池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爬上了李池的床,见李池进来了,整个人都躲进被子里,生怕李池把他扔出去。
“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李池现在的确很累,他在床边坐下,倚在床柱上。他跟李漱向来不亲近,甚至比李漱和李澜还要疏远,李澜虽然脾气不好,但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带着李漱一块儿玩,而在李池面前,李漱话都不太敢说,今天的现象很反常。
“我听他们说你明天就要嫁人了,”李漱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钻出半个脑袋,“我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他们说那个人是个坏人,你嫁出去以后,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池只是嫁到颍州城去,又不远,面还是见得着的,但李池没去纠正他,而是问他:“你不是很怕我吗?我走了,你应该开心才对。”
一听这话,李漱缩了缩脖子,似乎真的挺怕他的,他偷偷看了李池一眼,又马上藏回被子里。
“要在我这睡也成,先把外衣脱了。”李池轻轻地拉了拉被子,李漱乖乖地从被窝里出来,任李池给他脱衣服。
这时候外间的门被人推开了,李池方才没有拴上。没一会儿,陈宜宣就领着一群下人进来了,开口就道:“小漱是在你这儿吧?”
李漱正好脱完衣服,看见陈宜宣,立马钻进了被子里面,然而陈宜宣主要也不是为他而来的。
“你们先准备吧。”陈宜宣对身后的一**下人吩咐道。
很快下人就行动起来,屏风后面的浴桶被装满了热水,榻上的嫁衣也妥帖地挂了起来,桌上摆满了东西。
“先伺候少爷沐浴吧,小禾,白梨。”陈宜宣已经离开了,留下李麽麽在这儿指挥着。李漱横趴在床上,好奇地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这些大人忙来忙去。
“我自己来,不用你们,去外面等着,有事我会叫你们的。”李池背对着两人开始解衣服,小禾与白梨都了解李池的脾气,老老实实地退到屏风外面等候吩咐。
李池跨进浴桶,简单地清洗了一下伤口,血这才止住了。
“小禾,给我拿盒胭脂进来。”李池向外面喊道。
小禾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马上拿了盒胭脂送进去。李漱接过后又吩咐他把换下的衣服拿出去扔了。
“是。”小禾应了。
等人出去,李池不紧不慢地打开胭脂盒,手一松,胭脂盒就落进水里,与此同时,他起身迈出了浴桶,没让他们进来伺候,自己擦**了身子,换上**净的里衣。
“进来吧,收拾一下。”
小禾和白梨进来了,白梨拿着帕子替李池擦头发,而小禾看着浴桶里泛红的水愣住了。
“不小心打翻了胭脂。”李池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出了屏风。小禾见浴桶底下确实是刚刚他送进来的胭脂就没多想,跟其他人收拾了一下。
等下人一批批地撤**净了,李池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上床躺着,李漱早就睡着了,李池看着他稚嫩的脸庞,突然轻笑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跟李漱一起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他注意到李漱的脖子上还有尚未褪**净的疤痕,伸手碰了碰,喃喃道:“你一定是个有福气的人……”
李池很晚才恍惚入睡,一大早又被叫醒梳妆,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于是小禾又给他上了一层胭脂。他很配合,除了特意叮嘱他们动静小点,没说过其他的话。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等到穿嫁衣的时候,李麽麽眼尖,发现嫁衣的一角皱皱巴巴的,抹平了还是有痕迹,把收拾嫁衣的小哥儿训了一顿。
陈宜宣等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才出现,他虽然狠心把儿子推了出去,在这个关头却也是舍不得的,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翡翠手镯,替李漱戴上,心里有许多话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说了一句:“不要怪阿么……”
下人来报,说迎亲的人已经到街口了,众人这才簇拥着李池到李传富房里磕头道别,再上花轿。被人搀着跨过门槛,身后的黑白之色早已换成了大喜的红色,李池余光瞥见眼前人喜服的衣摆,当赵显的手递到他眼前的时候,他很平静地将手伸了出去。喜乐更加欢快起来,迎亲的人并送亲的人往颍州城进发,一路喜气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