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灯火通明,熊大正在起身披衣,听到媳妇儿的动静,将人扶起来:“醒了,起来吃饭。”
温纶埋首在熊大怀里蹭了蹭,睡得多了,脑门里嗡嗡地响。过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这嘈杂的声音不是脑袋里面的,而是外面真的有人声在喧哗。
在熊家,因为温纶对声音的敏感度,所有人都习惯了轻声说话,轻声做事。就连有来客,也都在这氛围下习惯于放轻手脚。
温纶拧着眉头,听了一会:“温家又闹什么呢?”耳边还是一片蚊子嗡嗡,耳朵就接收到几个关键词——温啊温啊温啊温!
很烦很闹心有木有!
熊大也不知道。这不赵四刚敲门通知了一声,熊大衣服才刚穿好呢!
“不管怎么样,你都睡了一天了,起来先吃点东西再说。”温家上下加一起,都没有媳妇儿一根手指头重要。
派来通知的人温纶略眼熟,在原身的记忆中,见过几次面,一直守在刘氏的身边,是个武艺高强的仆妇,也算是刘氏的陪嫁之一。
温纶客气了一句,叫了声:“刘婶。”
刘婶一生未嫁,法令纹有点深,声音略尖带着点刻薄:“不敢当大少爷这一声。”
温纶挑眉笑了笑,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当然不会和一介仆妇计较。这刘婶这番做派,丢的不过是自己主人的脸罢了。
刘婶并不自觉这一点。刘氏未出嫁前,她就是专门养在夫人身边的护院,地位和一般的下人自然不一样。等到刘氏出嫁,她自持着年岁比刘氏长一些,平时也是将刘氏当晚辈看待的;更别提温家这几个年纪小的少爷姑娘,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
温纶的这副表现,直接让她皱起眉头,责备的话到了嘴边,看看边上面色不愉的熊大,想想还是咽了回去,只是说话的声音更生硬了几分:“姑娘出了事,被姑爷家关进了家庙。”
这话一出口,别说温纶,就是熊大也吃了一惊。家庙是什么地方,说好听是祭拜先祖的地方;可谁不知道除了少部分寡居又诚心礼佛的家眷之外,家庙根本无异于私设的牢房!
温纶淡淡道:“出了什么事情?”温宝淑被关了,干他屁事?他现在姓熊不姓温,找他做什么?
温纶的这个问题显然出乎刘婶的预料。但温纶问了,她又不好不回答:“姑爷家派人来传了信,说是姑娘害死了姑爷的庶长子和外室。”
温纶顿时被气笑了:“这刘家是怎么当上的官?脑子怎么长的?”转头又问刘婶,“那你来是做什么?”
刘婶说道:“夫人让大少爷下山去府城处理这事情。夫人说,姑娘是大少爷的嫡亲妹妹,就交给大少爷了。”
嫡亲妹妹?!
熊大的眼神一闪,猛地扣住媳妇儿的手腕。
温纶拍了拍熊掌:“刘婶今天在山上住一晚,再下山吧。我不管温宝淑是我嫡亲妹妹还是不嫡亲的妹妹,从她当初害我的时候,我就不敢把她当成妹妹了。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夫人,当初我怎么出的府门,我还记着呢。”
刘婶猛地一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性格偏软糯的大少爷。温家的大少爷在府上虽然一直受宠,但是存在感并不高,只要读书方面能够满足,几乎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可他今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熊大冷哼了一声,让刘婶瞬间背脊发凉。
蔡公公慢悠悠地踱步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这大半夜的,什么事儿啊?吵吵嚷嚷的,不能明天说?”
刘婶被蔡公公扫了一眼,腿一软差点跪下。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这房子再破也是将军府,不是她一个常年在深宅里学了两手武功的妇人能比的。夫人那里,这次是注定无法交差了。
第二天一早,刘婶刚走,小六子就上了山来,带回了温宝淑事件的大致详情。
温宝淑刚生了个儿子,结果被那庶长子丢进院子里的荷塘淹死了。然后温宝淑大怒,将庶长子和那外室一并给弄死。
温纶:呵呵。
欺负人智商低啊这是。
温宝淑的儿子还在襁褓之中。那个刘家的庶长子也才两三岁大,能懂个什么?再说现在怎么说也已经入冬,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和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身边怎么会没人照看?又怎么会在院子里,还就扔进了池塘里?那庶长子自己走路恐怕都不怎么稳当呢,还能扔一个婴儿?
算算时间温宝淑还在坐月子呢,又怎么会知道是庶子弄死了自己的儿子?甚至还那么快速地将庶长子和那个外室给弄死了?别说那个外室住在外面,就是住在内宅,温宝淑要弄死一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刘家可不是温家,温宝淑才嫁过去多久,上面还有婆母,怎么可能只手遮天?再说,就是弄死了那个外室,弄死一个庶长子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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