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慧珠的话来说,就是极具亲和力,因此顾客川流不息,生意兴隆得很。
周家渐渐富裕起来,几年前买下了这处小院,买了个小厮,又雇了个佣人照顾起居,店铺里也请了能干的伙计,周进义平日里去铺子巡视一番,每天关店结帐后回家,月末自有慧珠来厘清帐务,一切井然有序。有时候他也会去别地查看新进的货物,前阵子就去了安徽查看新茶,昨日方回。
堂屋里,周进义仔细打量慧珠,只见她面色红润,笑容明朗,衣着穿戴大方体面,看得出她在谢府里过得极好,就放下心来。他通共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相依为命,父女俩感情深厚,他着实舍不得女儿如此早嫁,况谢府门第虽高,但人多事多,勾心斗角,周进义一度十分犹豫,可怎敌得过谢怀远那一套水滴石穿的水磨功夫?而且给的聘礼丰厚得令人咋舌,光是东西就堆满了整个院子,更别提压在箱里厚厚的田产房契银票,谢怀远几乎将全副身家都做了聘礼。周进义将聘礼悉数给慧珠做了嫁妆带进了谢府,又将自己的大半积蓄添了进去,希望女儿风风光光的,自自在在地在谢府生活。好在他认识谢怀远也有七八年了,识得他是个厚诚君子,对女儿极是情深意厚,断然不会委屈了女儿,而且对他这个岳丈也十分照顾,四节礼仪不缺,平时也常来探望,故而他对这个姑爷心里也非常满意。
两人落了座,玉瓶她们将包袱拿了进来,放在榻上,慧珠让她们出去自便,不用跟前侍候。下人送上了茶,慧珠一尝,是糖渍金桔甜茶,她最爱喝的,未嫁时在家里常喝,难为父亲还记得,她心内一暖,仔细看了看父亲,他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这几年日子顺遂,早年辛劳的痕迹也淡去了不少,整个人显得年轻许多,看他穿着的灰色光缎棉袍,正是去年慧珠做的,衣摆处已有些脱线,内里都露了出来,也没人发现缝补一下,慧珠心里不由叹了口气,一个男人家实在操心不来衣服穿着这些小事,仆佣又不会如此细心,自己和大爷计划要外调离开京城,留下父亲一人在此生活,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慧珠站了进来,打开包袱,拿出两件锦袄,一件孔雀蓝嵌青纹提花锦缎棉袍,一件松绿如意云纹棉袍,皆是她亲手做的,她抖开了一件对着周进义,笑道:“爹,你身上这件衣服旧了,这两件我是我刚做的,试试可还合身?”
周进义看闺女又给他做了新衣服,高兴得眼睛眯成了缝,连忙站起来,脱了外袍,张开双臂,由着慧珠替他试穿锦袍,口中却唠叨道:“爹的衣服多着呢,穿都穿不过来,以后别再给爹做衣服了,针线做久了,仔细眼睛酸.......”
慧珠一一应着,看衣服做得正合身,心内欢喜,干脆就让穿着新的,换下原来的旧袍,拿来针线,在脱线的地方缝了起来,一面与周进义说话。
慧珠提及了大爷将要外调的打算,周进义明显吃了一惊,继而十分不舍,但他终究心疼女儿女婿,他自小走街窜巷,后来又走南闯北,听得多也看得多,明白大户人家里的明争暗斗,因而他也理解谢怀远的苦衷,点头道:“姑爷这般安排也有道理,你们现在出去避一避也好,小日子过得舒畅些,对姑爷的前程也有好处。”
慧珠看父亲如此反应,知道是为着他们着想,眼睛微润,说道:“爹,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外面住上几年吧,这边店铺平时有掌柜和伙计,有事大爷的朋友也会关照,帐目每月自然会寄到山东,和以前一样清清楚楚的。平时有空,爹也可以来京城玩玩,岂不是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