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人的脾气一点都没有普通武官的暴躁,反倒很温和:“别这样。本官还得谢谢这位小兄弟,能替我们边关的士卒着想。”
如果不是他今天闲着没事出来溜达,还不知道底下的士卒们竟然还有这样的……嗯,诉求。不过想想也是,出来当兵,背井离乡,还朝不保夕,想念家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在看到少年代写信的时候,他也自告奋勇加入了进来。做的不好被说两句,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反倒是他意识到自己离开士卒们太远,已经不明白他们的需求了。
“今天能遇到这位小兄弟,是曹某的大幸。”曹大人补充了一句,还拍了拍阮白的肩膀,“不嫌弃的话,以后小兄弟就叫曹某一声大哥,还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饶是阮白都被曹大人的这番表现给弄得愣了愣。在他的印象中,当官的未必跋扈,应该说真正跋扈的极少,但是这么平易近人的他也没见过几个。更何况这位曹大人手底下管着几万的兵马,哪怕是论自身的战绩,被称为大周西边门户的门神也不为过。
阮白微微动容,表情多了一分真诚:“……”
“二狗的大哥是我!”这是楚昊不过脑的言论。谁都不能抢走他家二狗!哪怕是让人尊敬的曹大人也不行!
阮白抬手捂脸。
“二狗?”曹大人的脸皮不自然的抽了抽,在看看楚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弄出火炕来的阮二……咳,白。”
“曹大哥。”阮白抹抹脸,认命。菜市场名字那么多,他当初干嘛就顺口起了个二狗!曾经有那么多好名字摆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如果给他一个机会……至于二白什么的,他可以选择性失聪。
“好好好。阮弟叫我一声大哥,今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大哥商量,别的地方不敢说,就这顺阳一地,大哥还是能做几分主的。”曹大人连连拍着阮白的肩膀,看着人单薄的样子,并没有用力,偏头对楚昊说,“你怎么养的?小孩子这岁数长个子呢,怎么瘦成这样?”
楚昊面无表情给自己辩白:“他吃的比我多,比我好。睡得也比我多,比我好。”谁知道那么多东西吃下去究竟去哪儿了?看看家里那些人,不说膘肥体壮,至少也是骨肉匀称;再看看大胖小胖,那胖得都能当秤砣使!
阮白仰视了一下曹大人,又仰视了一下楚昊,内心比了一个中指。长得高了不起啊,成年人长得高就能歧视未成年人了吗?不造每个矮子都是潜力股吗?造啥叫青春无敌么?老家伙们,他迟早长成大长腿,脖子以下全都是腿!
两个“大人”注意到阮白的小动作,都有些忍俊不禁。不知道阮白底细的曹大人更是觉得这孩子天真可爱,结合之前的事情,立刻就在心里面给出了一个有勇有谋聪明伶俐的标签,就是看样子被楚昊宠得有些过头,似乎有点骄纵任性的苗头。这也难怪,不管这孩子以前过得是什么苦日子,被惯坏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楚昊自己才几岁,根本就不会教孩子。
“没关系,以后交给曹大哥。”曹大人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留下楚昊和阮白一脸莫名。
阮白觉得作为下属的应该更理解上司,问楚昊:“交给他什么了?”
楚昊完全莫名:“我怎么知道?”
#突然感觉曹将军有些不靠谱#
两人对视一眼,楚昊伸手抓住阮白的手,一路往回走,一边教育:“以后别乱认大哥,记住你大哥就只有我一个。”
“哦。”
“在顺阳关做得了主什么?有什么话跟哥说,哥在整个西州都能做主。”世子殿下霸气侧漏。
阮白一挑眉:“你不是世子么?”
“嗯,没错。”臭二狗终于知道哥的厉害了吧!
阮白耿直地问:“西州做主的难道不是你爹平西王么?”
被漏气的世子梗着脖子:“反正迟早哥能做主!”
耿直的阮二狗:“那在你家做主的人是谁?”
世子被问得心塞,垂头丧气:“……我娘。”突然赶脚他好像很没用,过去的十八年他到底干了什么?
人生以打击他人作为目标,才能更好的达到愉悦身心的目的——记仇·阮白:让他鄙视他的身高!
两人从饭庄出来,也就是刚过午。楚昊的休息时间都还没结束,今天太阳正好,路边有人拿了野菜出来摆摊。阮白多半不认识,楚昊想到中午的那口,见阮白好奇就干脆给他一一讲解。当然,他的着重点是在这些野菜的药用价值。
“这种叫白花菜,新鲜的有毒,一定得晒干。吃之前用水浸泡,就能去毒。”楚昊把一筐子白花菜全买了下来,新鲜的水分足,一筐子足足花了八十文。
阮白低头看着白花菜,听特性有点像黑木耳,不过样子长得像口蘑,应该是一种菌类:“这东西晒干了没多少吧?”
“嗯。”楚昊看卖给他们的摊主欢天喜地的样子,说道,“那人运气好,大概是找到了一个白花菜的窝窝。这东西不多见,就是看到也就是零散的一点点。味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图个新鲜。”
物以稀为贵,阮白了解。
“另外……”楚昊凑到阮白耳边小声道,“白花菜鲜食能够短时间麻痹四肢,不过用量得多。如果配合其它几味药材炮制,还能做迷魂香。”
阮白的眼睛“噌”地就亮了:“昊哥。”
楚昊拍胸:“回去哥教你。”就知道他家二狗子喜欢这种害人的玩意儿。曹大人算什么大哥,他才是知狗莫若兄的真·大哥!
楚昊又在另一个摊子前蹲下,买了几样野菜。
阮白不等他说明,就主动问道:“这些能做什么?”
“能做菜。”楚昊回答的毫不犹豫,并且强调,“能做哥爱吃的菜。你中午不给哥做饭也就算了,还不等哥一起吃饭。你知道哥今天中午吃的是什么吗?那饼子硬得能当砖头用,那野菜……”
“你有两根野菜吃就不错了,也不看看你底下的兵,一大锅汤里面就漂了一点菜渣。”他看着伙夫像个料理机一样,瞬间把不到五颗手指长短的野菜碎尸,然后丢进半人高的锅子里。阮白把越说越贴过来的楚昊推开,大街上呢,注意点影响成不?
“他们有肉吃还挑嘴不成?”楚昊愤愤又委屈,“二弟,那些人用不着你关心,你该多关心关心我。”
阮白:“呵呵。”
又是这么意味深长的语气词!楚昊总觉得再过不久就能领会真意,现在就一个劲地瞅着阮白。
阮白被他看得不耐烦,无奈说明:“你以为‘那些人’是谁?如果他们不是你手底下的兵,我干嘛操这份闲心?!”
哪怕阮白的口气并不好,楚昊听了也是心花怒放,要不是在大街上,他真恨不得把人抱一抱亲一亲。
不过他再怎么稀罕,现在的时间都已经属于忙里偷闲,连把阮白送回家都做不到,马上就有亲兵找了过来,有急事要他处理。
楚昊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阮白看得牙疼。不就是去上个班么?干嘛搞得跟出远门一样?一回身看到已经演变成他的贴身侍卫的沉默寡言亲兵二人组,他低头看看一框子白花菜,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那个……有耗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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