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去布庄选了些时兴花色的布,两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去选那些个簪子钗一类的,所以暗搓搓地指使从旁当苦力的福清和长贵两个去铺子里问哪些合适,二人给蒋大娘、李大娘、李三娘一人买了些首饰,再有些烟杆儿烟叶和小孩儿玩具,零零散散的加起来也好大一堆了。
回乡的东西准备齐整两人便甩甩袖子往回走,留下福清长贵两个吭哧吭哧在后头扛东西,也不多重,就是零散,哪哪儿的挂着些东西瞧着忒傻,一如早些年王家未发迹之时王家人出门儿逛街王名川充当苦力时的模样。明珠瞧着这两人直乐,约莫是想起了当年的王名川,后者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不由谈起往年的趣事来。
“倒没想着日子能过得这般快,好似昨儿个才从村长家门口瞧见你一般。”
王名川以前倒是见过“明珠”的,可明珠这辈子同王名川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领证当天,现在想想也挺稀奇,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他嫁给了个屁大点儿的孩子不说,如今四年过去他还真就想着同这“孩子”过一辈子了。
“我却觉着日子过得有些慢呢。”
他成长得太慢,想要护得家人周全只凭如今的地位和手段还远远不够。
王名川定定地注视着明珠的双眼,虽然后半截话没说出来明珠却是能感觉到他心中的压力以及决心。王家人如今越走越高,身边潜在的危险也就越来越多,以前只是缺钱,等有了钱却又因着没权没势守不住而想为官夺势,等真正入了朝堂才发现这里头的水更深,一步不慎便会将早前积累的所有都得折进去,如此看来人这一辈子还真就没有真正能算得上周全的时候。
“你大可不必想恁多,我同你一般也是家中男人,养家护家也得算我一份,将所有担子都往身上揽可是瞧不起我了?”
“怎会?”
王名川心知明珠在逗他,也不戳破,只在那儿装可怜装着急哄明珠开心,他早前也是个冷清的性子,同明珠之间的相处也是温和识礼居多,一直到后来两人有了夫夫之实才开始没脸没皮起来,因为某种情况下……脸皮越厚越占便宜。
“可得要你上峰瞧瞧如今你这番模样,你看看如今还有半分读书人的仪态不曾?走走走,回家去,莫要在外头丢人!”
明珠拽着王名川的手往回拖,两人抄小路回去,此番行进之处是条小巷子过往行人极少,如此再闹腾也不怕旁人瞧见了嚼舌根,是以明珠也抛弃了仪态专心同王名川疯,他本身气质就有一番安静自持在,如今却更添了几分灵动和狡黠,瞧得人越发的挪不开眼睛,王名川瞧着喜欢,旁人瞧着自然也稀罕的。
“京中何时来了这么个尤物?”
离明珠等人所在的小巷子不远有一二层小楼,正是京中有名的吉祥楼,楼内装潢摆设一应酒水吃食都是极奢侈,来往多是权贵子弟一般人等闲消用不起。然而真有那功成名就之人却是不喜来此处张扬显摆的,如此旁的上了年纪的人也有样学样不肯过来露富,是以这吉祥楼接待的便多是些青年贵公子,外面也送了个绰号叫金龟池。
此时,这金龟池二楼上有一朝巷子开的窗户半开着,一华服公子把玩着手中檀木串儿颇有些兴味地瞧着楼下那已然远走的两人。在他身边立着一人,却是薛家二房嫡出的三子薛明琅。
“此人我虽不知,可旁边那人却是见过的。”
“哦?”
“殿下可知圣上殿上下旨赐婚一事?”
“你是说这是那探花王名川?”
薛明琅点头,那倚窗的华服公子晃了晃手中的檀木串儿,颇有深意地望了明珠已然远去看不甚分明的背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