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她指使着丫鬟,“快去拉太太的手,莫要将郭姨娘给掐死了!”
“钧儿——”曾氏悲痛欲绝,松开掐着郭姨娘的手后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滑落在地,痛哭失声,“我的,我的儿啊——”
“娘对不住你,娘不应该让这贱妇到我们大房来啊,娘见到她的那一日,就应该弄死了她啊——”
“若娘早就掐死了她,你就不会出事,你就还在娘的身边,娘的钧哥儿……”
“咳咳咳……”被曾氏松开的郭姨娘咳嗽着,露出的脖颈上除了掐痕外还有一圈绳索的勒痕,那是之前‘演戏’时留下的痕迹。”
两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一边说着‘二老爷说她知道得太多了,要先下手为强’‘二太太吩咐料理赶紧了就去回她’‘六小姐花容月貌,二太太私底下说要将她卖到窑子里去呢。’
……
也是这一出戏让郭姨娘狠哭了一场,在被闯入的婆子们‘救’了之后才让她决定招认的。
“五,五姑咳咳,五姑奶奶,”郭姨娘捂着脖子,朝刘玉真道:“都,都说了,都说完了,五姑奶奶咳,您,您可要保我们母女,咳咳母女一命啊。”
“您的大恩大德……”
一听到她的声音,曾氏又望了过去,挣扎着想要起身。刘玉真连忙扶住了她,冲周围的丫鬟、婆子们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她带走!”
“一定要严加看管!”
曾氏冲着刘玉真喊,“你还要保她?!她害死了你哥哥,你的亲哥哥你居然还要保她?!打死了干净!”
“娘,娘您冷静些,快,快将她带走!”刘玉真连忙安抚曾氏,“娘,我不是那意思,我只答应了她把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我便让她的女儿过得好一些。”
“给她寻一个远一些的地方,远远地嫁了也就是了。”
曾氏这才平静下来,好半响后,她依然没有起来,半点当家太太的样子都不顾地坐在地上,身子依靠在刘玉真的怀中,眼神空洞,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
“真儿,”她喃喃道:“为何要如此呢?为何要害了我的钧儿。”
“她当初若是去喊人,将我的钧儿救上来我是感激她的,我会感激她的啊!”
“我不是那等没良心的,我定会说服了老太太,说服你爹,给她一副嫁妆让她改名换姓与刘二那禽兽双宿双栖,我会感激她的啊——”
曾氏伸长了手朝空中虚抓着,“我的钧儿——”
“我的钧儿啊……”
……
曾二舅脸色铁青,他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欺人太甚!”
他万万没想到今日会从外甥女这里得到了这样一则消息,他的大外甥竟然是被人害死的!
而罪魁祸首竟然逍遥法外!
他腾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过来好一会儿才又坐了回来,狠狠地又一锤桌子,“刘二这个禽兽,妹夫有他这样的兄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相比初次听闻,怒火中烧的二舅,刘玉真经过几个时辰的发泄,现已经平静了许多,她用红肿的双眼看着曾二舅,问道:“二舅舅,他杀了我哥哥,如今我们有郭姨娘作证,可否告官讨一个公道?”
是的,这是刘玉真如今最关心的问题,既然已经找到了凶手,那接下来自然是要凶手受到惩罚,最好是一命抵一命,如此方能抚慰哥哥的在天之灵。
“这……”在地方做了好几年官的曾二舅迟疑了,“朝廷如今的律法,讲究的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虽有了人证但是物证却无,而且这个人证还和刘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到了衙门里头刘二只要一口咬定了是这郭姨娘因爱生恨、因妒生痕而胡编乱造的,目的是为了逼他纳她为妾等等。”
曾二舅叹息着摇头,“只要他咬定了不承认,十几年前的事是说不清楚的。人证是有了,但是物证却没有啊,钧哥儿掉下去的那块石板恐怕都被这些年人人行走磨去一层了,这又如何取证?”
“不清不楚的事情县令恐怕不敢判,不然若是被御史得知,那他顶上的乌纱也就保不住了。”
刘玉真心下一沉,追问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舅舅?”
“他害死了哥哥,难道就这样让他快快活活地过下半辈子?寿终正寝?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刘玉真不甘心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哥哥死了这么多年,他也逍遥了这么多年。
若是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了却不能为哥哥报仇雪恨,只要这样想一想刘玉真的心口就痛得不行。
曾二舅同样是语气沉痛,“除非是他自己去衙门告发自己,签字画押认罪,不然十有□□是不成的。”
刘玉真原本以为今日已经把眼泪流干了,但是听到了曾二舅的这句话还是鼻子一酸,再度落下泪来。
“诶,你别哭啊,”曾二舅有些手忙脚乱,安慰道:“真儿你别哭,别哭啊,舅舅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刘玉真哭泣着问道。
曾二舅沉思,中指和食指依次敲击着桌面,“找几个人,将他也丢到水里去……”
这个办法让刘玉真愣了一下,但还没等她表达意见母亲曾氏就从内室走了出来,以同样沙哑的声音回答道:“就这样去死,也太便宜他了。”
“娘。”刘玉真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子去扶她,柔声道:“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里有我和舅舅呢。”
曾氏坐在曾二舅对面,喊了一声二哥,然后道:“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既然送去了官府也是平安回来,那我们就不用费这个心思了。”
“至于二哥你刚才说的法子,找人也将他扔水里,这也罢了吧,可别到时候人没死,反而把我们给搭进去了。”
“娘,那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刘玉真暗暗想着还有什么法子能够达到目的,却听得母亲说道。
“那能就这样算了呢?”曾氏冷笑,“刘二辱我夫君在前,杀我儿子在后,此仇不共戴天,岂能就这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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