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不相信般伸手推了推,“娘,娘您醒醒啊,您醒来拿个主意啊!”
……
刘延铮和颜氏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刘家,罗氏焦急地迎上前来问道:“如何?大嫂,五妹妹可应了?”
颜氏呆滞地摇了摇头。
“啊……”罗氏顿时露出失落的表情。
刘延镇更是狠狠地砸了一下案几,“那我们现在要如何?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看着老爷被送走,然后看着我们刘家败落吗?那我们将来到了地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听到这话的二太太停住了脚步,她转头看向身后的郑家的,有些茫然地问道:“我让你去打听的,老爷会被如何处置,可有了信?”
“太太,”郑家的也是一副惶惶然的模样,“我那当家的去寻了衙门里头相熟的师爷,都说如今的县令是个刚正不阿的,上个月才将一个凶徒发配充军。老爷这事多半是个流放,流放充军呢!”
“流放,老爷自幼锦衣玉食,哪受得了那样的苦楚……”二太太低垂着头,转身缓慢地一步步往回走,“我刚嫁进来那会儿,曾听姑母提起过家里之前的事。”
她笑了笑,“老太爷长得俊,去府城考秀才的时候被当时的王家嫡女,也就是姑母一眼就相中了,不顾家里的反对带着丰厚的嫁妆嫁了过来。后来果然,老太爷又考中了举人,咱们老爷就是老太爷考中举人那一年出生的,可谓是双喜临门。”
“那会儿先老太太还在,便直说王家女儿旺家,把手上带着,刘家传了几辈子的一个银镯子褪下来戴在了姑母的手里。后来我和大嫂在一年里先后入门,铮儿先出生,于是那个镯子就给了我。”
二太太好像有些不记得了,转头又望向寸步不离跟着她的郑家的,疑惑着问道:“对了,那个镯子你放哪儿了?”
“在库房里头呢,装着零碎物件的箱子里。”郑家的花了会功夫,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
二太太松了口气,“那待会儿你去找了来,也是时候传给铮儿媳妇了。”
“是,太太。”郑家的低声回答。
二太太在府内走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各处,走到半路瞧见同样神情惶恐的殷姨娘还友好地朝她笑了笑,直把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没出息的样!”殷姨娘落荒而逃后,二太太淬了一口,然后转身往厨房走去。
“老爷就要走了,他最喜欢我做的鸡汤我去给他炖一碗,再让厨房做两样他喜欢的小菜。郑家的你去把那传家的镯子找出来,可别忘了。哎,早些年就应该传给铮哥儿媳妇的,偏我给忘了。你跟她说,将来就给远哥儿媳妇,那东西只传长子长孙媳,莫要给错了。”
郑家的听到这话有些茫然,她抬起头望着二太太的背影,心中忽地闪过了什么,但很快地又飞快摇头,像往常一样替太太记下此事。
“是的,太太。”
二太太在厨房里盯着人杀好了鸡,然后如往常一样炖上,再指使人做些菜肴给各房送去。
“郑家的……”她转身却没瞧见郑家的人影,顿时响起之前让人找镯子去了,于是随意地指了个人,“这鸡汤炖好就给我端来,还有老爷爱吃的酒菜,都莫要忘了。”
“是,太太。”厨房的人诚惶诚恐地回答。
于是二太太又回到了屋子里,她在柜子里挑挑拣拣选了件大红色的袄裙,又精心挑选了首饰。中途郑家的回来了她便让她梳了一个灵巧的发髻,把之前被二老爷推到在桌角上撞的那一块血痂遮掩好,又指使着人把鬓边以及头顶上的白发藏好。
“好不好看?”她转了一个圈。
“好,好看。”看着这样的二太太,郑家的胆战心惊地回答,若不是她依稀有几分在闺中时的欢快样子,她都要以为太太被刺激得魔怔了。
二太太噗嗤一笑,然后提起厨房刚送来的食盒往外走去,“走吧,我们去看看老爷。”
……
二老爷被关押在刘府的一个僻静院子里,虽然在刘府关押着,但看门的都是陈世文派的人。所以二太太带着人走到门口就被拦下了,不让进。
郑家的气焰不再,低头弯腰,伸手递了个厚厚的荷包过去,“两位官爷,行个方便,我们太太就是去送个晚膳,送完也就出来了。”
看门的两个对视一眼,冲着二太太抱拳道:“那太太可要赶紧。”
“诶,诶。”郑家的侍候二太太进去,刚一打开门就听到二老爷的抱怨咒骂声,喋喋不休。
“你们怎么来了?”他激动地上前几步,“这鬼地方我浑身不自在,你快让人放我出去,哎还有官府那边莫要忘了打点。”他兴奋道:“我刚刚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不如就说是顺子弄死的大房哥儿,让他去顶罪,你觉得怎么样?”
二太太看着他这样子,眼眶含泪,“好啊,老爷你这主意很好。”
“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他欢喜地大笑,“那陈文博准想不到我会这么做!”不过提起陈世文,他又黑了脸,狠狠道:“当初爹真是瞎了眼!养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爹把珠姐儿许配给他是想着他将来能提携刘家,但是现在他生了反骨,反杀回来了!”
“狼心狗肺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喋喋不休地咒骂了几句。
二太太平静地把食盒放在屋子里的桌上,“老爷,你饿了吧,我带些酒菜来,还煮了你爱喝的鸡汤,你用两口吧。”
郑家的赶紧上前擦拭出两张干净的椅子,二老爷大摇大摆地坐下,看到二太太从食盒里端出来的东西后有些不满,“这鸡汤是你煮的?”
他用瓷勺搅拌了几下,“油得很,鸡汤还是芬娘煮的好,下回还是让她煮吧。还有酒啊,要说喝酒还得数鱼娘,她能喝三大碗都不醉哈哈哈。”
芬娘,就是殷姨娘,鱼娘,也就是二老爷这么多年一直养在府城的外室,前些日子才抱着孩子找上门来。
若是往日二太太听到这些话定是要挠心挠肝的,不过今日她却笑了笑,亲手给二老爷舀了一碗汤,汤不太满,端过去的时候还洒了些。
“老爷你就将就着吃吧,想要她们两个侍候,以后有的是机会。”
“也是。”二老爷点点头,肚子的确饿了的他接过二太太递过来的碗喝得干干净净。
二太太于是又给他舀了一碗,“老爷,你可还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见的时候?”
“怎么不记得,”二老爷在二太太期待的目光中,停顿了一会儿,“当年大哥回乡考秀才,我也跟着回来,当时住的就是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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