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主薄看到圣旨上盖着的玉玺之时,双手哆嗦得好似抽风了似的,声音都吼破了音:“快,快开城门,开城门迎接战神大人。”
厚实而沉重的城门,从里面缓缓被打开。
灾民们没有一个人朝里面涌,全都跪在了地上,不住的朝着战神大人的车驾磕头。
“战神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
“战神大人,请问你是朝廷派来西川赈灾的吗?我们这些穷苦的老百姓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秦熠知下了马:“各位乡亲们快快起来,”
“谢,谢谢战神大人。”
灾民们摇摇欲坠的虚弱站立着,目光铮亮,眼含期待的齐齐看向战神大人。
原来……
原来战神大人居然这么年轻啊!
面对这么多双期盼的眸光注视,秦熠知看向众人无奈苦笑道:“乡亲们,去年整个大乾都遭遇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严重雪灾,受灾面积大,受灾人数众多,朝廷目前也是有心无力,本官前来这西川赴任,皇上并没有给本官拨一人,也没给本官拨一斤粮,全靠本官带着府中的私兵每天上山打猎,这才勉强填了肚子,然后一路走到了这西川的地界。”
一听这话。
满心期待的灾民们顿时就陷入了绝望了。
好些人当即就瘫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也有好些人在心底对皇帝痛骂不已。
战神大人被派来当个五品官不说,京城距离这儿两千五百多里的路程,不给战神大人配备保护的人员,也不给战神大人粮食,还要靠着一路打猎才能走到这儿。
这大乾……
该不会是气数将尽了吧?
“老天爷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们这些百姓想要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啊……”
“战神大人,朝廷不管我们了,如今,如今我们可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活下去啊?”
“呜呜呜~战神大人,救救我们吧,求你想想办法吧。”
秦熠知看着失声痛哭的灾民们,双拳紧攥,眼眶泛红,满脸沉痛的闭上了眼:“大家都起来吧,容本官想想,容本官想想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来帮助大家。”
灾民们紧张的屏住呼吸焦灼的等待着。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秦熠知满脸挫败的睁开了双眼,泛红的双眸透着愧疚,声音中透着哽咽:“……乡亲们,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本官一时片刻真的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云祁半跪着秦熠知的身前,恭敬的哽咽劝慰道:“大人,还请莫要自责,整个西川的受灾人数足有好几十万人,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能想到好的办法来?如今整个大乾都受了灾,到处都闹粮荒……”
百姓们全都失望不已。
是呀。
这么受灾的灾民,朝廷都管不过来了,战神大人一个人怎么管?
刚才,的确是他们强人所难了。
秦熠知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想到能彻底帮助到大家的办法,不过大家放心,给本官一点时间,容本官和虹口县的知县仔细商议后,一定会尽快想到解决办法的,在想出办法来之前,本官会安排人出去狩猎,所猎到的猎物,会分给大家暂时应应急的。”
一听这话,绝望的众人又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大家都赶紧去准备好做饭的锅,灶,柴火,还有你们自己的碗筷,本官这就安排人前去山上打猎,傍晚的时候,本官虽然没法让大家吃饱,但一口肉汤还是能让大家喝上的。”
“谢谢战神大人。”
“战神大人,谢谢你。”
灾民们又齐齐跪了一地。
秦熠知安排了三百人出去上山打猎,一百人去挖鱼腥草,剩下的五百士兵以及侍卫们,随同他们进入虹口县城。
城门大开着。
灾民们不敢进去,也不想进去给战神大人添乱。
再说了。
即便是进去了县城,除非他们是去把县城里的粮商和有钱人的家里给抢了,要不然,进去了也是白折腾,是弄不到吃食的。
既然战神大人让他们在城外等,而且,他们也亲眼看到战神大人派出了那么多士兵去打猎,今晚肯定就能喝上肉汤的。
一想到能喝肉汤。
灾民一个个心情都好了起来。
……。
进入县城。
县城里的状况对比城外,也好不到哪儿去,街道的两边,好些灾民或蹲着,或木然的走着,或倒在街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秦熠知告诉了城内的灾民,让灾民们傍晚出城去喝肉汤时,半死不活的灾民们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跑回去拿起碗筷拖儿带女的就朝着城门口而去。
云杉和两孩子坐在马车之上,看着马车外这一幕幕,心里都不好受。
周主薄和两个衙役跟随在秦熠知的身旁,佝偻着腰,又激动,又忐忑,又很是畏惧。
秦熠知骑在马背上,看向下方的主薄问:“知县呢?”
周主薄身子一抖,满脸的为难。
说?
还是不说?
说了,可就彻底得罪知县了。
可若是不说,或者是对战神大人撒谎,他又没这个胆儿。
“说。”秦熠知冷厉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悦。
周主薄和两个衙役吓得咚一声跪下了,压低了声音,颤声的结结巴巴道:“回,回禀战神大人,县太爷他在县衙后院和……和新纳的姨娘办事儿,听说战神大人您来了,吓得就晕死过去了。”
秦熠知满脸的震怒:“混账。”
云杉:“……。”
“……。”云祁嘴角狠狠一抽,这虹口县的知县,是京城一个四品官员的小妾之父,科考多年,在四十二岁时总算是考上了举人,深知无法再进一步,便让那四品官运作了一番,最后被安插到了虹口县来当知县。
上一任西川这地界的知府半年前病逝,这穷乡僻壤的,而且也不是军事要地,没什么油水,很多人都不愿意来这儿。
西川知府病逝的消息传回京城时,皇帝还没选好新的知府人选,紧接着雪灾就开始了,大雪封山没法出行,这事儿就被耽搁了,最后直到熠知碍了皇上的眼,于是熠知就被下方到这儿来了。
不过。
皇帝的此番安排,倒也正中他们的下怀。
“云祁,你带上五十个士兵,去县衙后院把那知县给本官拖去知府衙门大堂。”
“是。”
云祁带着侍卫,在周主薄和压抑的带领下,骑马飞快的朝着县衙而去。
秦熠知翻身下马上了马车,揉揉神情蔫蔫的两孩子脑袋瓜,又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夫人,小川,晴空,再等一刻多钟后,我们就能抵达知府的府邸了,等会儿我还有公事要办,就不能在府中陪你们了。”
云杉抱着怀里的晴空,看向丈夫含笑的点点头:“我知道,你忙去吧,孩子们我会照看好的,晚上我会给你做些好吃的留着,你若是晚饭赶不回来,你在外面要记得吃饭,可别一忙就给忘记了。”
今晚也不知道他会忙活到多晚才会回来?
那县令的事儿要处理。
城外的灾民们傍晚的吃饭问题也要处理。
而且。
熠知应该还要去城外的灾民出查看情况。
小川看向秦熠知,想了想,随后把他随身携带的荷包递了过去:“爹,这里面有肉干,你现在先吃些垫垫肚子。”
晴空看着哥哥有肉干给爹爹,而她荷包里的肉干却早就吃光了,霎时小脸就通红,又羞愧,又难受的很。
早知道她就不该那么嘴馋,现在哥哥有肉干给爹爹,而她却什么都没法给爹爹。
儿子如此孝顺,秦熠知见了心里自然是妥帖的很,不过却并没有伸手去接:“爹不饿,小川留着和妹妹一起吃。”
小川不说话,态度执拗的又把手里的荷包朝秦熠知递过去了一些。
秦熠知没法,只得伸手接了过去,另一只手捏了捏小川板着的酷酷小脸:“小崽子越来越懂事了,知道心疼你老子我了。”
“……”小川嘴角抽了抽,朝秦熠知翻了一抹白眼。
晴空心里越来越难受了,小嘴瘪得好似随时都要愧疚的哭出来似的,这丫头憋着硬是没哭出来,一双水雾雾的眸子在马车里四处转了转,随后眸光一亮,从云杉的怀里起身,走过去给到了一杯茶,胖乎乎的双手给递了过去:“爹,喝茶。”
秦熠知就着晴空的手,一口气就把茶盏里的水给喝光了,看着小丫头满脸笑意的夸赞着:“真乖~小丫头可真是爹的贴心小棉袄,知道哥哥给了爹肉干,爹爹等会儿吃了会口渴,爹还没来得及说呢,我闺女就知道爹爹想要喝水了。”
得到了爹爹的夸奖,晴空这小丫头顿时就笑得眉眼弯弯,整个人都开心得好似要飞起来似的,在马车上又崩又跳的。
秦熠知把母子三人送到了知府的府邸后,这才急冲冲的又离开了。
虹口县的裴知县,今年虽然都五十三岁了,却因为大鱼大肉,鱼翅燕窝之类的东西吃的太多,整个人胖的就跟大白猪似的,又白又肥。
看到秦熠知那骇人的眼神,再听到周主薄一说这不仅是新上任的知府,而且还是声名远播的煞星战神之时,吓得当即就胯间一热——尿裤子了。
经过秦熠知和云祁的一番调查,这家伙虽然算不上大奸大恶,但却也不是个好东西,贪财好色,贪生怕死,压根就不是做官的料,平时衙门的诸多事务,都是主薄和县丞在处理,那裴知县就只负责吃喝玩乐。
若是在以前,秦熠知早就把在其位不谋其职的昏官给困了,然后送京查办。
不过。
此时却不能怎么做。
毕竟。
这裴知县比较好掌控。
若是把裴知县给送京查办了,万一那新皇帝安插了心腹或者是眼线过来,那就麻烦了,所以,秦熠知只是裴知县狠狠训斥一番,又让裴知县大出血的出了上千斤的粮食以及钱银后,这才暂且绕过了对方。
……。
接下来的五天。
秦熠知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不是随同士兵们上山打猎,就是和城外的灾民在一起。
灾民人数众多。
每天光靠几百个士兵去上山打猎来填饱这些灾民的肚子,也不是长远之计。
灾民们深知这一点。
跟随在秦熠知身边知府衙门的那些属下也深知这一点。
对于如何安置这些灾民,秦熠知和知府衙门的下属商议了整整五天,这才商议出了一个大体的方案来。
说是商议。
咳咳~
实际上,全是秦熠知在变相的引导着众人,让众人朝着他早就计划好的方案去想。
其实……
就是他变相的开始招募私兵,只是,把私兵更换了一个称呼而已。
夕阳西下。
金灿灿的余晖照射在城门外的灾民身上,灾民们看着今儿明显减少了许多的猎物,看看战神大人和诸多士兵们累得双脚打颤的样子,再看看前去打猎的战神和士兵们浑身被蚂蟥咬的那些伤口。
成日守在城门口外坐着等吃的灾民们,心里皆是不好受,同时,也对以后的日子感到忧心不已。
战神大人和那些几百个士兵,总不可能一年半载都这么养着他们的……。
“战神大人,对不起,我们给你添麻烦了,你们那么辛苦的上山打猎,而我们这些灾民却……却一直坐在这儿等着张嘴开吃,老朽羞愧,老朽羞愧啊……。”一个老者拄着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愧疚啼哭着。
“战神大人,你……你今后还会管我们吗?”一个夫人抱着孩子,万般羞愧的硬着头皮询问。
“战神大人,明天,明天我们这些青壮年也和你们一起上山吧,虽然我们大多不会打猎,但是我们可以帮忙抬那些猎物的。”
“大人,大人呐,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呐,朝廷不管我们了,知县不管我们了,你战神大人你若是也不管我们了,我们这些灾民就只能等死了。”
灾民们哭泣着,述说着,恳求着。
秦熠知沉默了约一刻钟后,这才睁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声音嘶哑且哽咽。
“乡亲们,本官既然担任了这西川的知府,就一定会带领知府衙门的所有人,必定会竭尽全力的想尽办法让大伙能有口吃的,也会想办法尽快让大伙重新恢复土地的耕种。”
听到这话。
灾民们满是绝望和死气沉沉的眸子顿时齐齐一亮。
“真的吗?战神大人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此话可当真?”
面对灾民们的争先询问,秦熠知神色凝重的点点头:“本官说到做到。”
灾民们顿时欢呼起来。
不过。
欢呼过后。
一些读过书的灾民们便又有些怀疑起来。
西川所管辖的四个县城,人数加起来至少有四五十万人口,其中灾民就要占九成,好几十完的人口。
这……
这得需要多少的粮食啊?
就连朝廷都束手无策,单凭战神大人一己之力,战神大人怎么管?怎么管得过来?
秦熠知:“如今本官初来此地,朝廷也没有拨人和拨粮,为今之计,本官只能想办法让人去外地给大伙购买一些粮食种子回来,不过,大家也知晓,如今大乾到处都粮食紧缺,能买到多少本官也不敢在这里对大家保证,在种子买回来之前,大伙的吃饭问题也得想办法解决才行……”
灾民们齐齐伸长了脖子倾听。
“本官决定组建一个”狩猎“大队,所有擅长箭术的猎户,还有身体相对强健的青年,只要年龄在十六岁至四十岁之间,都可以来报名,一经录用,狩猎队的成员都会优先发放农作物的种子,同时,每人每月还能领取本官发放的十斤粗粮,三斤细粮,若是在狩猎过程中有人受伤,本官会负责为其医治;若是有人残疾,本官便视伤情的严重程度,发放五至十两银子;若有人死亡,本官都会为其家属发放二十两抚恤银,同时,还会把牺牲的人员名字写在本官今后在虹口县建立英雄碑上,让其世人都能铭记与他对西川灾民说着的贡献。”
灾民门齐齐倒抽了一口气。
皆是不敢置信的看战神大人。
尤其是那些猎户们,身体条件自觉附和战神大人要求的人,全都目光铮亮的看着战神大人。
秦熠知继续道:“狩猎队成立后,本官每天上午会亲自参与到大家的训练中,也会每天下午亲自带着大家一起出去狩猎,这样大家拧成一股绳,就会降低大家独自上山打猎所遇到被猛兽袭击的危险,每天所猎到的猎物,本官在留够了狩猎队所吃的量后,剩下的猎物会全部会拿出来救济大家。”
说到这儿,秦熠知顿了一瞬。
随后重点补充道:“经过本官亲自训练的狩猎队成员,只要表现优异,本官就会委任他到西川的其他镇上担任狩猎队的队长,狩猎队的队长每月的待遇是粗粮二十斤,细粮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