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和钟离嘉当即两眼一亮,连连点头,卉姐儿也笑道:“我们来长宁这么久,都还没一起上过街呢。”
见孩子们兴致高昂,林敏敏自然不会阻拦,便笑道:“就我们几个去吗?要不要问问英娘艾娘她们可愿意一起去?”
妹妹和宝哥儿无所谓,卉姐儿和钟离疏却是老大的不乐意。以钟离疏的意思,原是只想邀林敏敏一人出游的,可因着昨晚的事,他忽然对自己的自控力有了怀疑,担心若是两人再次独处,他又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所以才想着带上那三个小家伙,好歹也能叫自己有所顾忌。
卉姐儿则是另一番心思。她一心想着要当红娘——却是不知道那二人早就背着她暗通了款曲——如果只是带着两个懵懂无知的弟弟妹妹还好,若是让英娘艾娘掺和进来,不定就坏了七叔和敏敏娘的好事。因此,她赶紧一摇头,道:“难得我们一家子出去,就别叫别人了。”
听着这“一家子”三个字,钟离疏不由就看了卉姐儿一眼。林敏敏却是没注意到,以为这孩子只是不愿意叫别人打扰了他们跟七叔亲近的机会,便笑道:“也好。”
于是,一行人便高高兴兴地挤进了钟离疏的那辆大马车。
这马车,正是昨晚的事发地。先行上车的林敏敏忍不住就看了钟离疏一眼。钟离疏正在将妹妹抱上车,见她看过来,便冲着她露出一口白牙。
“我们去哪儿?”当钟离疏将宝哥儿也抱上车时,他问道。
“随你们乐意。”钟离疏笑着转身又去将卉姐儿抱上车,道:“今儿听你们的。”
被抱上车的卉姐儿看到宝哥儿要张嘴,忙一指他,道:“不许说去码头看船!昨儿已经坐过船了。”
钟离疏最后一个上了车,一边关上车门,一边望着林敏敏笑道:“看来我们家又要出一个水手了。”
宝哥儿听了,那和钟离疏生得一模一样的凤眼一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握拳道:“我要跟七叔一样,当船长。”
*·*
这长宁城不过是个小县城,热闹的街市也就那么两条,且钟离疏还是当地的“名流”,因此,当他和林敏敏一左一右地牵着妹妹的手,跟在宝哥儿和卉姐儿身后在大小店铺里进出时,不可避免地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
“快看快看,那不是威远侯吗?旁边那个是侯爷夫人吗?没听说他娶妻了啊!”
一座茶楼的二楼上,县令黄夫人正召集长宁城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女眷们在喝茶聊天,忽然就听到一个站在窗前的妇人叫唤起来。
众人一听,便忽地全都涌到了窗口。
却只见威远侯钟离疏身边站着个少年,手里还牵着个小女孩,正回头望着一个美人儿微笑着。那美人儿则和另一个十来岁的小美人儿站在路边的一个摊位前,似乎正在跟摊主讨价还价着。
“喂,那个女的我认识,”忽然,有人小声道:“你们还记得前些日子侯爷在钟离家族学门口救下来的那个大美人儿吗?就是她!”
“啊,”顿时,有人惊呼道:“是被说书先生编成段子的那个美人儿吗?不是说,是什么落魄世家的小姐吗?”
“哼,”忽然,一个声音冷哼道:“什么世家小姐,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罢了。”
众人顺声看去,见说话的是钟离家的族长太太,便有人笑道:“钟离太太认识她?”
族长太太向来是个乐于冒头的,便扬着头轻蔑道:“那女人,不过是仗着那么几分姿色蛊惑人,想要嫁我们老七却是痴心妄想。依我看,最多不过给她个妾室身份也就罢了。”
这句带着猜测的话,听在座中诸位的耳朵里,却是自动过滤得只剩下了那“妾室”二字。有那和族长太太不对付的,便悄悄对视一眼,小声笑道:“既便是妾,也是被侯爷放在心尖尖上的美人儿妾。怕就算将来侯爷夫人进了门,也得理让这位三分呢。”
县丞夫人听了众人的议论,便凑到黄夫人面前小声道:“这林氏若真像族长太太所言的那样,被侯爷收入房中,怕是夫人反而不好跟她交好了呢。”
和县令大人一样,县丞也是被排挤出京的。只是,县丞那位年轻的夫人却是第一次随夫君到任,因受着县丞的委托,黄夫人对她倒是甚是照顾。扭头看看仍交头接耳的众人,黄夫人这才悄声指导那位道:“可别小瞧了这些勋贵之家的妾室,当中手眼通天的人物多着呢。你以前只在家里呆着,自然是不知道,其实好多明面上没法做的事,私下里各家都是通过这些妾室在行事呢。京城里的勋贵们常这么做。”顿了顿,又道:“世家有世家行事的规矩,这林氏出身低微,若真是嫁了侯爷,那才真是交结不得呢,会叫所有人连我们也看不起的。可若她只是个妾,甚至只是个外室,那倒是无妨了。”
小地方出身的县丞夫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禁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在我们家乡,妾都是不许出门的呢。”
黄夫人带着轻蔑横她一眼,笑道:“所以你们那是小地方。”
*·*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间包厢内,也有两个人隔着窗户看着楼下街道上的钟离疏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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