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揉着眉道:“早知道,就不那么大手大脚花钱了。”
“不能再招租吗?”林敏敏问。
吕氏叹息一声,“我那铺子,原就不是个十分好的位置,这些年,附近的店铺都纷纷改成了住家,人气就越发的淡了。这样的地方,想要招租,谈何容易。”
自然,就是想卖,大概也卖不出个好价钱。
林敏敏本就是个文科生,对生意经一窍不通,不禁也是一阵挠额。
“瞧,”吕氏道,“都说了,就算跟你说也没什么用。”
“也未必,”林敏敏抬头笑道:“至少我可以分担一下你的烦恼。老话说,与朋友分享快乐,就会得到双倍的快乐;与朋友分担烦恼,烦恼也就只剩下了一半。”
“切,这是什么老话,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定是你杜撰的。”吕氏终于露出一丝笑来。
从吕氏那里出来,抬头望着星空,林敏敏一阵叹气。连吕氏这种比她有钱的人都在愁着怎么挣钱,她这一穷二白的,又能做些什么呢?
可总不能坐以待毙啊!她低着头,一边缓缓往回走,一边沉思盘算着。偶一抬头间,就看到阿樟手里托着一个托盘,往花园的方向过去了。
那托盘上,放着一壶酒。
等林敏敏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跟在阿樟的身后走出有一段距离了。
*·*
阿樟来到敞轩下,左右一看,没看到钟离疏,便放下酒壶,退出敞轩,抬头往上看去。
果不出他所料,钟离疏正双手垫在脑后,躺在屋顶上,眼望着夜空出着神。
“咳。”阿樟轻咳一声,示意钟离疏自己的存在。
钟离疏顺声向下看去,却是还没看到阿樟,就先看到了那个鬼鬼祟祟跟在阿樟身后的人影。
见阿樟进了敞轩,而敞轩里又没有人,林敏敏正觉得奇怪,就看到阿樟又退了出来,并抬头冲着敞轩上方咳了一声。直到钟离疏撑着手臂坐起身,她这才发现,原来那家伙居然爬上了屋顶!
见他向着她的方向转过头来,林敏敏一惊,忙一个转身,避到树后。
眯眼看着那个自以为把脑袋藏在树后别人就看不到她的笨女人,钟离疏冷哼一声,决定不搭理她,吩咐阿樟道:“送上来。”
阿樟不赞同地看向钟离疏,见他眼带坚持,只得僵硬地道:“恕卑下无能,上不去。”
钟离疏不高兴地看他一眼。他知道,不是阿樟上不来,而是他觉得这么做有失体面。他只得叹息一声,跳下屋顶,伸手操起那托盘,转眼便又像只猿猴般,沿着花架重新攀回了屋顶。
看了一眼那个藏在树后的身影,他这才对阿樟道:“行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说完,随手将托盘往屋脊上一放,便又躺了回去。
阿樟担忧地看了他一会儿,便默默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顿时,花园里恢复了宁静。
说是宁静,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宁静。细细听来,他能听到四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还有草丛中不知是什么虫子的鸣叫,以及偶尔一两声不知什么鸟儿发出的、有些吓人的奇怪惨号。甚至,他还听到那个女人被这鸟叫声吓了一跳,挪动脚步的声音。
而,所有的声音中,独独缺了一种让他觉得心安的声音:海水拍击船舷的声音。
钟离疏坐起身,又屈起一膝,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望着头顶那缺了一角的月亮缓缓饮下杯中的酒。他发现,他开始怀念大海了,怀念那熟悉的海浪声,怀念大海上真正的宁静,更怀念海上那不需要勾心斗角的简单生活。
而眼前的现实却是,至少一两年内,他是不可能再重新回到那种生活中去的。
想着景王说的那些糟心事,钟离疏不由又灌下一杯酒。
猫头鹰的叫声,叫林敏敏吓了一跳,下意识就钻出树后。
她以为,自己这一动,定然会被钟离疏发现,但等她小心翼翼抬起头,却发现那人仍抬头望着月亮,根本就没看向她。
月下,那个如剪影般的男人,明明是一副独立刚强的模样,却不知怎的,竟意外地给人一种孤独寂寞之感,就仿佛他的世界里始终只有他一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