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压得她心口紧紧的喘不过起来。
容昐猛地惊醒,窗外闪过数到闪电,划破夜空,骤如白幕,随后惊雷由远至近滚滚而来,雷阵动地。
她推开庞晋川的手,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隔壁间走去。
她推开门,点亮了蜡烛照向床上的长沣。
他睡的极熟,满头都是汗。容昐坐在床沿,抽出帕子擦掉他鼻尖的汗珠,又端看了一会儿,吻了吻他的额头,替他盖好褪掉的被褥。
雷声轰——的一声大作,随后不久大雨倾盆而下。
容昐站起阖上窗户,又在他屋里呆坐了许久,走到外面劳烦婢女打了一盆热水进来。
她一人坐在空旷的大厅里,没有点灯,只有雨幕。
她褪下袜子,泡进去,一股热气从脚上直冲全身,那股寒意悄然散开。
“醒了?”不知何时他也醒了。
“嗯。”容昐低头看着水中的脚。庞晋川走了过来,撩开袍衫,蹲下,双手探入水中。
容昐缩回,他锲而不舍。
那双脚早不似从前那般白皙光滑,上面有疤痕,有翻甲,都是一路带着长沣逃命的艰辛,但她从来不曾后悔过。
那他呢?
庞晋川轻轻的拂水温暖她的脚心,端详许久:“累吗?”
“累。”容昐道。
小礼物在她肚里翻滚了一下,不大高兴的样子。容昐轻轻的摸上她,安抚。
“容昐,我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他说。
容昐咳了一声:“您要娶昭阳郡主吗?”
“不娶。”他道:“咱们好好过。”
“是吗?”容昐叹了一口气。
“我信你。”庞晋川抹掉她眼里不知何时淌下的泪水,容昐倾身抱住他的身体,猛地锤进他的胸膛:“你怀疑我什么!你刚才在怀疑我什么!”
“嘘,嘘,别哭。”两人隔着木盆,他把她整个人紧紧搂入怀中,镶嵌在身体内部,感受她难以抑制的恐惧和绝望。
“什么都没有,没有!”
“是我混账。”他低沉的在她耳边不断呢喃:“别哭,不值得。”
容昐眼角却是止不住的留下,一股悲凉涌上心头,她浑身颤抖,发抖,小礼物似乎感受到了母亲情绪的波动也跟着躁动起来。
“哎。”庞晋川声音哽咽,将她快速抱起,往内间走去。
腹内躁动不已,庞晋川第一次感受到她的胎动,他从后面搂住她,拥入怀中,炙热的掌心不断的安抚肚里的孩子。
容昐吃了一口热水,他嘴角扬的极高,就看着她,待她情绪平复下来了,他才重新吻上她逛街的额头。
小礼物这时却狠狠翻动,容昐闷哼了一声,庞晋川僵住,俯□,轻声的她说:“听话,别动。”
没理他,她动的厉害。
容昐累的很,从他怀里离开,背对他躺下,不肯让他再碰。
庞晋川唉了一声,也不敢再碰小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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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日头已经升的老高,暴雨后地面还泛着湿润,天气却极好,晴空万里,远处的青黛都被洗涤的越发青翠。
婢女进来侍候,容昐摇头拒绝了,她飞快的给自己梳洗一番,便去了长沣屋里。
来旺等在门口,看见她眼中泛着水光:“太太。”他喊。
容昐笑问:“近来可好?”
来旺又想答她的话,又想给她请安,一时竟手忙脚乱起来,容昐说:”不急,你慢慢说。”
来旺舒了一口气:“劳您惦记,这些日子最难熬的该是大人。”
容昐听他说:“夜里时常醒来去您屋里,回府也极少讲话,也就只有小公子还能讨他欢喜一下。”
“小儿如何了?”容昐问。
来旺叹了一口气:“刚开始还时常去您院里寻寻,爷不让他去后,越发少言寡语。”
“有生病吗?”
“倒没。”
容昐心才放回肚里,来旺替她推开木门,对她道:“大公子早就醒来了,但爷不让他吵着您,吃完饭便在屋里作画呢。”容昐朝他颔首,跨进门廊,长沣抬头见她,双眼猛地一亮,站起:“娘。”
“嗯。”容昐摸摸他的头,坐下,正要开口,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响动。
“太太呢?”庞晋川的声音,楼下侍候的哪里知晓她在做什么?只支支吾吾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