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儿明明还只是这么小,小手臂跟藕节一样的,却已经这么早的学会探测大人的内心,看人的脸色。
容昐心疼极了,她摇头笑道:“太太不难过,因为太太的小儿长大了。以后就叫太太,不要偷偷的叫,偷偷叫会被人听见。”
“谁?”小儿浓眉一挑,小霸王的样子。
容昐喜欢的不行,低下头亲亲他的小油嘴笑道:“太太要教小儿一个成语,小儿要牢牢的记住,就算长大也不许忘了。。”
长汀立马坐直了小身子,跟课堂里上学似的,认真异常。
容昐一字一句道:“隔墙有耳。即使隔着一道墙,也会有人偷听。”
长汀低着头,想了很久,小小的身子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似的。
他慢慢的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妈妈,问:“以后只有太太,没有妈妈了?”
容昐点头:“只有太太,没有妈妈。”
“小儿,小儿要保护太太。”长汀突然冒出这句话,听的容昐没头没尾的,但她想,今天庞晋川一定是和他说了什么,让小儿有些紧张了。
容昐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背,轻声哄道:“小儿还太小了,现在太太会保护自己。所以太太的小儿要快快长大,是吗?”
在容昐细雨般的柔声安慰中,长汀外渐渐沉入梦乡。
隆鼓鼓的小肚子随着呼吸安稳的起伏着,这个孩子会是她一辈子的财富吧。
容昐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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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汀出言顶撞父亲的事,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日日被庞晋川带在这边教导。
这让府里的一干人等都看的眼红不已。
早起,容昐在打理庞晋川的衣物。
昨晚他在这边留的宿,折腾了一宿,没睡。
容昐打了个哈欠,眼底下是浓浓的青色,她发现现在,只要有庞晋川在身边躺着,她就很难陷入睡眠。
这个男人让她琢磨不透,那个两年前自己曾经疯狂爱上的男人,反而只是自己的遐想一般。
大气,学识渊博,带着一些冷傲。
但现在,庞晋川是,冷酷,无情,自私的,现在看来好像后者更接近现实。
她知道,庞晋川是被长房抱养过来的继子。
她的正经婆婆其实是大太太,只是大太太自从她的嫡子死后身体就直转急下,现如今在乡下的别庄修养,常年不管庞府中事。
而大老爷本来就修道许久,不然也不会就只有一个儿子,儿子死后只能从旁支过继香火。
所以明面上虽然只是婶娘的二太太,却俨然成了庞府的正经主母。而庞晋川的生父,也就是如今他的二叔如今仕途正盛,出任吏部侍郎,年前刚继了庞家的族长之位。
庞晋川已经二十九岁了,二十三岁他登科,皇上亲赐探花郎府,住到至今。
古代的科举有多难考,毋庸置疑,这样的人才搁在现代,名头该是精英中的精英了,什么国家科技论坛了,金融协会了,他估计都会上台讲一讲。
这样的男人,是个女人都会着迷。
可是静下来细想,一个贵族世家出的子弟,不骄不躁,一路披荆斩棘站在如今的高度,那这背后所付出的血汗,可能不是旁人所能了解的。
这样的庞晋川,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容昐想的出神。
手上扣子却扣的飞快,到最后一颗盘扣时,庞晋川忽然道:“你那药该停了吧。”
“什么?”容昐茫然抬头。
庞晋川面色不变的扫了扫袖上的褶皱,一丝不苟道:“从今天起,避子汤不用喝了。”
庞晋川率先离开镜前,坐到圆桌旁。
容昐看了一眼林嬷嬷,林嬷嬷神色也不大好,替她净手后上了香膏轻轻揉开。鼻尖散开淡淡的清香。
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喝这个药的?
屋里出了内鬼了?
容昐心领神会:“两年前流了孩子后,太医说我身子已经不适宜受孕,所以这药一直吃着。您看还要生吗?”
容昐坐下,指着锅巴贴,林嬷嬷上前布菜,庞晋川放下银筷制止道:“好好养着身体,以后每日我会让厨房给你熬进补的药。”
容昐轻轻蹙眉,舀了银耳红枣粥。
他对她的大儿那么的冷淡,对她的小儿那样的严格,这叫她怎么还敢再要一个他的孩子?
两人正吃着,忽听外头传来急冲的跑步声。
来旺低呵一声:“作死!没看见主子在用膳吗!”
来人喘着粗气:“爷,爷。夫人的轿子就在府门外了!”众人脸色大变。
容昐心底重重咯噔一下,起身。
庞晋川面无表情按住她的手,递上汤勺:“先吃,才在大门外,要到二门还需一盏茶的功夫。”说着转头看向来旺:“叫二婶去大厅等候,我与太太随后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