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54节</h1>
“有蔷薇露、御库流香、宣赐碧香、思春堂、玉练槌、中和堂、雪醅、珍珠泉、扬州的琼花露、湖州的六客堂、苏州的齐云清露、常州的金斗泉、吴府的蓝桥风月、还有枸杞五加皮三骰酒、天台红酒、蜜酿透瓶香、羊羔酒、菊花酒、南番烧酒……”
“打住,你这是说相声报菜名呢。”党爱国急忙叫停,“就羊羔美酒吧。”
所谓羊羔酒,是用羊肉羊脂和糯米杏仁酿造的一种酒,早已失传,党爱国慕名已久,早想尝尝了。
跑堂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一丝鄙视,羊羔酒是很常见的酒,而且那是冬令进补的酒水,根本不适于现在的天气,大夏天要喝羊羔酒,不是土鳖是什么。
但是这几位爷看起来还真不像是土鳖,莫非是故意来开玩笑的,本着职业精神,跑堂的严肃建议道:“客官,羊羔酒适合天寒下雪时饮用,这六月天喝着怕是燥热。”
党爱国道:“无妨,来一角尝尝,夏天喝什么,你说说看。”
跑堂的道:“别的酒水怕是客官都尝到了,没什么新鲜的,时下小店新进了一种洞庭春色,是用黄柑酿的,加上冰镇,最适合赤日炎炎时候消暑。”
党爱国道:“那就也来一角,什么蔷薇露、御赐的什么酒,也各来一角。”
跑堂的应声下去了,片刻之后送来果盘茶水,果盘里是颜色鲜艳的蜜饯和新出锅的爆米花,还有南方特有的槟榔,茶水是清香扑鼻的绿茶。
“我的天啊,宋朝就有膨化食品了。”关璐大惊。
“低调点,别让人家听见了笑话。”党爱国道,只隔了一道屏风,邻桌客人的对话这边清晰可闻,关璐动辄就宋朝长宋朝短的,被人误认为是辽国的间谍可就麻烦了。
邻桌是两位客人,旁若无人的谈论着大内秘闻。
“官家又召郑国夫人进宫了。”
“啧啧,郑国夫人纤弱体虚,怎经得起官家伟岸之躯临幸啊。”
一阵淫邪的笑声。
“郑国夫人是谁?”关璐历史不好,轻声问道。
“南唐后主李煜的小姨子兼皇后。”党爱国道。
第十九章 哪个英雄不救美
“写春花秋月何时了的那个李煜?”关璐掩住了嘴巴,一副惊呆的样子,她的少女时代也曾喜欢过古典诗词,尤其喜欢婉约派的,而李煜正是婉约派的老祖宗,这位词人还有一个干的很马虎的兼职工作,就是皇帝。
“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那个李煜。”党爱国道,“他的皇后被俘后被赵家封为郑国夫人。”
“小周后就是郑国夫人?”关璐倒是举一反三,领会了这些称谓的异同,所谓小周后,那就肯定有大周后,刚才党爱国说郑国夫人是李煜的小姨子,那么大周后就是她的姐姐了,“我想起来了,那首菩萨蛮就是李煜写给她的。”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关璐轻声将这首词吟出来。
“香艳如此,难怪当不成好皇帝。”党爱国叹道,“本来南唐是有实力统一中国的,可惜摊上这么一个皇帝,自降身份去掉皇帝尊号也不行,称臣纳贡也不行,最终还是兵败被俘,被人押到敌国首都当俘虏也就罢了,连自己的老婆也保不住,宋太宗隔三差五就把她弄进宫里享用,李煜头上绿油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写词发泄,倒也做出不少流传千古的好词。”
关璐愤愤不平:“宋太宗太过分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这哪是皇帝,简直是流氓。”
一阵楼梯响,跑堂的端着盘子上来了,党爱国赶紧干咳几声,关璐不但没收敛,反而换成了英语大声痛骂皇帝是一个碧池养的杂种。
“这万一有人懂得英语,关博士你就完了。”刘彦直道。
“无妨,现在的英国还是丹麦海盗的地盘,野蛮人的国度,七百年后英国才发生了资产阶级革命,成为一流国家,这年头大宋朝真有人懂英语那才叫出了鬼了。”党爱国道,他们谈笑风生,跑堂的也听不懂,将食盒摆在桌上,殷勤道:“客官,慢用。”
食盒是一个木制的矩形盒子,里面许多小方格,盛着各式菜肴,量不大,每人尝一口就完,味道尚佳,酒水也跟着上来了,羊羔美酒是用游牧民族气息浓厚的皮囊盛着,洞庭春色则是用精美的琉璃瓶装着,酒色嫩黄可爱,没人面前摆一个木头做的方酒盅,饮此酒需加冰块,天知道这大夏天的东京哪来的冰块,总之晶莹剔透的方形冰块就在杯子里,如同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般。
“有钱人家都有地窖储存冰块。”党爱国解释道,“冬天从河里切下来的冰,一直储存到夏天,纯天然无污染。”
这些享受其实不算什么,但是放在一千年前的宋代就显得弥足珍贵了,羊羔酒醇厚爽滑,柑橘酒清冽甘甜,都是从未尝过的神奇滋味,其实这种感觉大多来自于心理暗示,千年前的饮品比21世纪的食品工业制造出来酒水只会差不会强。
屏风后面那俩客人还在窃窃私语着,关璐八卦,问刘彦直能听到什么。
刘彦直听了一会儿说:“他们说官家找画师现场绘制了一幅什么画,据说只有皇帝身边的人才看过,现在民间出现了很多模仿作品,都是假的。”
“什么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个皇帝就是个流氓。”关璐道。
党爱国再次显摆起自己的历史知识:“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熙陵幸小周后图了,宋太宗不但经常凌辱小周后,还极其变态的找来画师现场临摹,就跟日本人拍av一样,明代有相关记录,说太宗头戴幞头,面黔色而体肥,器具甚伟;周后肢体纤弱,数宫人抱持之,周作蹙额不能胜之状。还有后戴花冠,两足穿红袜,袜仅至半胫耳。裸身凭五侍女,两人承腋,两人承股,一人拥背后,身在空际。太宗以身当后。后闭目转头,以手拒太宗颊。他们说的,极有可能就是这副春宫图。”
“哎呀别说了,简直禽兽。”关璐啐了一口,满面绯红。
一直没吭声的姬宇乾忽然拍案而起:“过分!”
大家被他吓了一跳,不知道霸道总裁为何突然如此愤怒。
“作为一个文明人,作为一个男人,我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姬宇乾道,“你们去找陈抟吧,我要留在东京救小周后。”
党爱国大惊:“姬总,你疯了吧,我们人在历史中啊,这一切都是发生过的,今年是太平兴国三年,也就是公元978年!距离李煜亡国被俘已经三年了,差不多今年李煜就该死了,小周后的死期该距此不远,一个快死的人,你救她做什么,再说她可是当今皇帝看中的人,多少眼睛盯着呢,怎么会轻易让人劫走,你冷静一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如果没听说也就罢了,听说了这种事,不能不救。”姬宇乾的倔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他是安太的重要合伙人,党爱国不得不考虑他的无理要求。
李煜虽然被封为公侯,锦衣玉食的养着,但实际上还是高级俘虏,身边的侍女卫兵全都肩负着监视责任,想从警卫森严的府中把人偷出来,只有刘彦直才能办得到。
刘彦直不动声色,低头喝酒。
“求你了。”关璐眼圈红了,身为女性,她不能容忍这种屈辱的事情发生,尤其是自身具备解救能力的前提下。
“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姬宇乾道,“回去之后,你会得到我的感谢。”
“彦直,不麻烦的话就跑一趟,或者等咱们从华山回来之后再办这个事。”党爱国既不想得罪姬宇乾,也不想让刘彦直不开心。
刘彦直一贯不喜欢姬宇乾,不仅因为甄悦的事情,更因为两人的出身家境经历和成就,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社会底层的边缘群体,一个是世界顶级富豪,天之骄子,本来刘彦直是绝对的弱势,但现在他身怀异能,凌驾于常人之上,所以底气也足,能和姬宇乾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