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一个一个的去游说,本就没指望这群人里头有人会冒险帮他一把。只是这样做,终归会有人蠢蠢欲动但又迫于压力只得咬牙坚持,到最后这股压力一定会扑向那个领导他们发起这场争斗的人。
想来那个流云锻坊的吴员外就更不好受了。这几天,他的锦绣缎庄客人寥寥无几,可以说是门可罗雀,原因是镇上其它的铺子居然在减价卖衣裳卖布,这种压价的戏码对于家底深厚的人玩起来自然是无关痛痒,可对于处在困境的他可就玩不起了。
方兰就不在铺子里待了,忙着四处开发新的合作对象,匆匆见了一面,脸色不太好,看来这次是真的吓到她了。
这人做起事来虽然有点冒进不成熟,但办事能力却是够格。身为女人,还是这个时代的年轻女人,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其实在他看来,这次的问题并没有那么严重。商人重利,谁都不想受损失,而他们跟着吴员外这样不遗余力地对付他无疑就是在损失自己的利益,再面对他开出的那些条件,恐怕除了吴员外,谁都不想再坚持下去。
也有可能,他们受到的损失吴员外会补偿给他们,但终归得有人不好过吧。他要做的,就是煽风点火,让他们的联合更加动摇,让不好过的人更加不好过。
然后,再暗地里找一个突破口。暗地里,又是一场利益的交换。他有自信,这样的突破口并不难找。
跟其他商铺的主事谈了大半天,把该说的都说了之后,已经是下午了。他走在大街上,出乎预料地预料了石虎。
这个看起来挺凶狠的中年汉子,他差点都快忘了。记得方兰说过,这个石虎的妹妹成了他丈夫的小妾。
他们两个人可没什么交情,只在刚来的时候见过一面,还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他本是打算直接走人,没想到对方倒是笑呵呵地迎了过来。
“我的陆兄弟呀!”石虎亲切大叫一声,完全一副自来熟的架势,“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面对这种热情,他愣了一瞬后,微笑道:“好久不见。”
这货还真是看得开,当初他们暗里闹得不愉快,转眼间就能当着手下的面和他笑呵呵的称兄道弟,现在大街上见了面,他又是这副笑模样,难不成还真想如当初说的,拿他当朋友?
“走!咱请你喝酒去,就去我那儿咋样?”很快,石虎就对他发出了这样老熟人的邀请。
“先不了,以后有空就去。”他道,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番热络,他也不好再冷着脸。见石虎还想再劝他,他忽而抢先笑道:“听说,你有个妹妹嫁人了?”
“啊?”石虎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好端端地他咋突然就说到这个了,随即点头道:“是有个妹子,都嫁出去好久了吧。兄弟你咋突然问起这个?要说我那妹子确实还有几分姿色,难道你啥见过也看上了?”
“没有。”他迅速否决道。
石虎却自顾道:“唉,可惜呀,早知道我就把我那妹子说给你了……”
“她现在过得不好吗?”
“还行吧,倒是嫁了个有钱的,那丈夫看着弱弱的,胆子也小得针尖大,见了我的面大气都不敢出……”
“这样…”他轻语了一声。如果真的胆子小,方兰想跟他和离,还用得着那么麻烦?
随便聊了两句,石虎又饶有兴趣地提议:“这还早着呢,走我那喝几杯呗。”
“喝酒等改日吧,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如何?”
“啥忙?”石虎笑道,顿时更有兴致了,真没想到这小子也有要他帮忙的时候。
“你那里,最近生意怎么样?”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不是,你这问题咋都问得这么……让人跟不上呢?”石虎听他说话听得有些发懵,但还是答道:“就那样,哪比得上你。”
“那我们来谈笔生意怎么样?”他轻笑道。
对于石虎这个人,经过两次的接触,他就了解个大概了。此人爱逞威风,好面子,还有点恃强凌弱的意思,对于比他弱得人就不放在眼里,听他口气,好像方兰的那个丈夫,他就挺看不上的。
但他终归只是凌霸一方的地痞头子,有点小资产,手上没啥大钱,还跟方兰的前夫有层裙带关系。如果给他点利益,事情应该会好办。
……
再回到缎庄的时候,方兰也正回来,面上是掩不住的疲色,见到他的时候又勉强笑了笑道:“我找到了旁边金水镇的陈家,已经商谈好了,会卖货给我们,但是……”
她声音低了低:“对方开的条件还是有点苛刻,可终究是不至于让我们损失太大。”
方兰懊恼地想,这次当真是她做错了,还连累了这个好不容易求来的合作对象。
“金水镇,我记得离得挺远的。这一路上不知道又得生出多少变故来。”他淡淡说道。
方兰咬咬唇,低头不语。这些她当然都知道,可怪就怪她一时不慎酿成可大错,到了这般境地也没办法。
陆铭远看出了她的自责,到了现在也不必再吓她了,遂无所谓地笑了下,轻松道:“其实也没那么糟。”
方兰没说话。
他继续道:“你好像说过,你丈夫的那个庄子挺大的,还设施齐全,储量充足。”
方兰抬头,愕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