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颜迷迷茫茫地“啊”了一声,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齐懋生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砰地一声坍塌了,轰得他两耳如鼓鸣。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屋子里瞬间白如昼日。
两人被这响声震荡着,从恍然中清醒过来,尴尬地不约而同望向了窗外的雨景。
直直的雨道象瀑布从天间直落下来,织成了一张密匝匝的水网,整个勿园都置于水气氤氲之下,溅在青石板上的水花如箭似地乱射,不时发出嘈杂地“噼里啪啦”声,如乱了调的弦乐。
顾夕颜注意到西边的窗棂半掩着,一片水花溅了进来。
她走过去,轻轻地掩住了窗棂,也把纷乱的雨声关在了窗外,屋子里立刻变得安静起来,雨声如响在天边般的遥远。
齐懋生听着闷闷地雨声,突然觉得这小小地空间变成了世界的一隅,把那些风雨交加,惊涛骇浪全关在了外面……让他感到舒心而宁静。
“雨下的这么大,你等会怎么回去?”顾夕颜声音里有着满满的担心,“被人发现就糟了!”
齐懋生面色凝重,定定地望着顾夕颜。
他想起了那天受伤后躲在顾府马车的座椅下时的感受。
第七十三章昭然若揭(下)
马厢里黑漆漆的,头顶轰鸣着车轮的咕咕声和马蹄的得得声,鲜血不停地从他的腹部流出来,小小的空间里是萦绕的是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身体里水份随着气温的升高渐渐流失,头晖目炫的无法感知外面的世界。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害怕,感到了无助。
自己会不会就这样静悄悄的、孤单的死在这车厢里呢?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没有人去追查自己的来历?没有人去关心自己的生平?
如那些死去的流民一样,被丢在不知名的山岗,被野狗吐噬完身体……
这么多年的雄心壮志,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难道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肉体渐渐变得虚弱。
朦朦胧胧中,软糯如醴的声音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如想象中母亲的喃呢,如想象中春天的微风,他强打起精神来侧耳聆听,想寻找母亲的身影,想沐浴春风的温暖,流入耳中的,却是欢快的歌声:“我看到满片花儿都开放/隐隐约约有声歌唱/开出它最灿烂笑的模样/要比那日光还要亮/荡漾着清澄流水的泉啊/多么美丽的小小村庄……”声音甜蜜如糯,缓缓地流进他快要干枯的身体里……他想看一看,看一看能发出这样妩媚动人声音的人。
心底渴望叫嚣着支撑他,从白天到夜晚……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