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翔是贺常棣的字,而玉红自然就是叫的那方脸魁梧男子。
因了靖安伯和晋王的关系,贺常棣虽是初入北境边军在郭校尉手下效力,但因为身份关系,好歹起步比别人高些,一来就混了个把总。
大武朝边军中的把总就相当于军中的百夫长,手下统领着百多人的小队。
郭校尉麾下有三位把总,除了贺常棣、肖玉红,还有一位是年过三十的张迈。
贺常棣和肖玉红连忙笑呵呵的应下。
郭校尉瞧着火头军兵营那边已经抢起来了,也加快了脚步,“我们也快些,不然可要让那群饿死鬼投胎的给抢光了。”
郭校尉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他和三位把总的饭菜火头兵都会另外留下。
只不过郭校尉对待兵士亲如手足,自己的吃食与兵士们一般无二,只是份量要多些而已,他为人正直,从不在火头兵那开小灶。
唯一一次喝了野鸡汤还是因为带病练兵,老火头兵实在是看不过去给他额外做的,这还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北境本就苦寒,边军虽然有朝廷定期派发的粮草和钱银,可毕竟物资有限,军粮实在是粗糙,不在备战时期,也仅够边军果腹而已。郭校尉就算是想开小灶,也没什么另外好吃的。
三人到了火头兵处,老火头兵连忙端出了三个硕大的瓷盆放在营帐外一个轻巧的木头桌上,桌边放着四把木头凳子,此时还是傍晚,这处因为有帐篷的遮挡,背着风,倒是能趁着这时候的天光好好吃一顿粗鄙的军中晚饭。
郭校尉让自己的两位副手坐下,指着桌上的三个瓷盆,“累了一天了,都吃吧!”
贺常棣和肖玉红当即也不含糊,取了旁边的筷子就开始大吃起来。
瓷盆中不过是一碗兑了大白菜的青果粥,上头堆着两块拉嗓子的锅盔,一点儿肉腥味都没有,那青果粥也不过只是加了些粗盐。因为是下等的粗盐,还混着一股其他东西的苦涩味道。
这样的饭食哪里还能纠结味道,也不过就是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肖玉红三两口解决了一块锅盔,咽的直伸脖子,好不容易喝了好几口青果粥这才把堵在嗓子眼儿的锅盔给冲下了肚子。
他黑红着脸,喘了一大口气,盯着硕大的瓷盆发呆。
这小子别看壮的和牛犊子似的,可比贺常棣还小上一岁,今年不过十九,家里也是武将世家,去年才入的营,家中管教虽然严格,但是自小在吃食上却从未短缺过什么。
“郭大哥,贺大哥,每到这个时候,真想吃我娘炖的肉,以前在家的时候还嫌弃那肉太过肥腻,现在如果要是能给我端上来一锅,我都能吃个底朝天。”
郭校尉好笑地点点他,“怎么,这剩下的一半吃不下啦,拿来我帮你吃!”
肖玉红连忙把自己的瓷盆护在怀里,小狗护食似的,倒是让人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那可不行,郭大哥,我还没吃饱呢!”
“哼,你不是说你想吃肉了?”
“这不是没有嘛!有肉的话,谁还吃这粗面疙瘩!”
贺常棣捧着碗慢慢吃着眼前的食物,他吃的虽快,但是吃相不但不让人觉得狼狈,还隐隐觉得颇为优雅。
只除了那留着的胡须有些不方便,时不时会沾上少许粥渍,他埋头吃着饭,好似根本就没听到桌边另外两人的对话。
这边郭校尉和肖玉红的话音刚落,一个如清风般的男声就接口道:“谁说没肉!”
“啥?有肉?”几月不识肉滋味的肖玉红首先忍不住双眼冒着红光站了起来,一双小眼也因为兴奋张大了一圈。
说话的男子端着空碗慢悠悠晃过来,他与贺常棣差不多高,面朗无须,也是一身把总的军服,只是年纪明显比贺常棣大了一轮。他就是郭校尉旗下的第三位把总张迈。
张迈今日旧伤复发,被郭校尉免了训兵,在帐篷里休息了半日,这会儿也正吃了晚饭晃荡过来。
之前一直不动声色坐在旁边吃饭的贺常棣不知为何身体突然一僵。
肖玉红这小子嘴馋的毛病发作了,当即等不及要吃肉,腆着脸绕到张迈面前,讨好的道:“张大哥,你方才说有肉吃,你可不能忘了小弟!”
张迈神秘的一笑,而后伸出食指偷偷指了指像是入定了的贺常棣。
☆、第八十四章:军中吃肉(2)
第八十四章:军中吃肉(2)
(书评区都看不到妹子们冒泡啦!阿岚写的都没信心了!)
肖玉红和郭校尉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贺常棣,贺常棣僵着脸抬起头,幽深的视线此时叫人看来却颇觉得无辜。
张迈尴尬地手抵着拳头咳嗽了两声,不好意思的道:“校尉,此事是我唐突了,子翔那肉是她妻子从盛京城托人捎来的。”
边军生活条件清苦,即便是校尉之流一个月也分不到一次肉食,想要吃些荤腥打打牙祭也只能趁着军营好不容易放假时,骑马自己去草原打猎。可是随着渐渐入冬,动物们也都过了冬,连猎物也越发的少了,嘴馋这种事在北境军营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边军与图浑和蛮人都不对付,军中不养牛羊,肉食自然少的可怜。
张迈与贺常棣睡着一个帐篷,对他这个后辈照顾颇多,这位大了贺常棣一轮的张大哥已经入伍十年,参加过的大小战役无数,是郭校尉最得力的属下,经验丰富,可多年军旅生涯下来身上也暗伤众多,身体总是不如旁人。
尤其是凉州处于换季的天气,刚入冬,在校场上挥毫汗水后,回来被冷风一吹,加上张迈旧伤隐隐作痛,雪上加霜,就着了凉发了高烧。
军中老大夫来瞧过后也只是扎了针留下了几包药煎服,至于饮食就只能靠着病人自己了。
郭校尉得知也只能吩咐火头兵额外给张迈熬煮上一瓦罐的糯白小米粥,至于旁的,郭校尉也是没有的。
贺常棣因为与张迈一个帐篷,就担起了照顾张迈的担子,瞧着张迈那张因为生病和旧伤复发愈加消瘦苍白的脸,晚上回去了,闷不吭声的小心摸出楚琏寄来给他的灯影牛肉丝儿的陶罐,掏了些放在张迈装着小米粥的瓷碗上。
熬煮的糯白小米粥上堆尖儿放着几勺细细用素油腌制的牛肉丝儿,把靠在床头的张迈眼睛都看直了。
张迈可不与这贺三郎客气,抱着碗就大吃起来,吃完后抹了把嘴,指着碗,惊讶的问:“哪儿来的?”
锯嘴葫芦般的贺三郎闷闷道:“我媳妇儿寄来的。”
张迈扑哧就笑了出来,咳了咳道:“既然是你媳妇儿寄来的,你以前可是吃过不少了,你把那剩下的也给老哥怎么样,正好给老哥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