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真真是好算计!我爹娘都做不得这个主,他一个死透了的人倒想着从土里爬出来害我!”
囡囡俏脸微寒,越发觉得吴亮之死是理所应当。
“你爹和阿娘做不得这个主,抑或是舍不得你,只是到时有全村儿人压着,也由不得你爹和阿娘了……便是你,又当真舍得你爹和阿娘为难吗?”
郝虎摇摇头,对囡囡的说法不甚赞同。
不得不说,他对囡囡的了解还是太少了,“郝伯多虑了,爹和阿娘是顶顶疼我的,断不会做出似这等卖女求荣的事来,再者,那征调长今日敢做出这等混账事,明日保不齐会草菅人命,如此,更是容他不得!”
囡囡说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言辞之间大义洋洋,原本妩媚的小脸儿竟生生逼出几分英气。
“至于村民……若他们当真如此愚昧不堪,蠢不可及,那,与全村人为敌,又如何?”
“哎,囡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个药材涉及他们的切身利益,这个时候,你再对他们有所期待,怕也只能失望了……至于与全村人为敌……这‘民心’不可逆啊……”
郝虎说得言辞恳切,语重心长,囡囡却是摇了摇头,半句也听不进去。
“人生苦短,虽不能率性而为,却也有准则可依,我吴囡囡活便活得堂堂正正,似这等卑躬屈膝,侍人以颜色之事,我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咱们这不还有另一条路走吗?囡囡你……”郝虎不曾想囡囡竟如此倔强,虽是苦劝不止,囡囡却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
“郝伯的心意囡囡领了,且不说那征调长歹心已起,我已育而有子都不曾打消他这恶念,他日便是嫁做人妇,也不过是殃及无辜,更何况,我之前所说绝非戏言,我当真无心这些琐事,先前郝伯所言我只当没听过,郝伯也无需再提。”
说到此处,囡囡的语气稍微缓了缓,“还有一事要告诉郝伯,这两位信阳府的差爷已经打算收购吴家屯的草药了,如今只等爹回来,事情就能谈妥,如此,没了要挟的依仗,想必那征调长也不能强来。”
郝虎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老半天合不上,他之前也指望着那位大爷能朝囡囡施以援手,但暗暗观其神色,确实无动于衷,这才出了下策……
这位爷身份贵重且高傲无比,他求见一面且要经过重重盘问,外加对拜见之礼三令五申方能见得,即便见得,这位爷也是惜字如金,一个眼神,他便只能由着这位爷的侍卫打发了。
这囡囡……到底何德何能竟受这位爷如此青睐……竟是纡尊降贵,不辞辛苦亲临这茅舍,只是为了征调吴家屯的粮草?
瞬间,郝虎只觉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十分难堪。
呆立许久,郝虎才仿佛找到了自己的灵魂,勉强做出个笑模样,“既有韩公子在,囡囡想来无碍,郝伯,便不多留了。”
说罢又朝楚寒烨拱了拱手,失魂落魄走出去了。
墨玦不动声色地紧随其后,一前一后出了门,墨玦才将人叫住了。
“郝虎,吴姑娘是爷看重的人,以后莫要再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了。”
郝虎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