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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集 青色鸟羽 荆棘血冠(1 / 2)

会场一片譁然,人群中的婪燄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我,圣各?尤弥尔?多拉斯,将于半月之后举行养子婪燄和亲生女伊莲妠的婚礼,并将亲王之位传予其婿婪燄?多拉斯。」并不特别大声,却宏亮且准确的传进每个血族耳中。

公告完,主人也不安抚或者多做解释,打算直接离开,却被一个人挡下,「这是什么意思?」不能怪婪燄多疑,而是因为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通常看似天大的好消息绝对是个相同等级的阴谋!

尤弥尔顿住,眼睛扫过婪燄,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仔细看清楚那身为自己亲生子的容貌,他拥有雀儿喜的深色发色,传承他自身被雀儿喜讚不绝口过的金系瞳色,他能在他身上看见他和雀儿喜两人的融合,也因此这么多年他都不愿正视这个儿子,而如今事情真相竟是这么狠狠打自己的脸,他虐待他和雀儿喜的儿子,他虐待这个雀儿喜竭尽性命也想为他留下来陪他的血脉。

惭愧得无地自容,尤弥尔垂下视线,「好好待伊莲妠。」丢下一句便逕自离去,惊得眾人找不到自己摔破的眼镜。

沉静的房间,一个男人无声的出现,半卧在床上的我像是有所感应,转过头去,「你来了。」

「我完成你的要求了,现在换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尤弥尔脱下面具,不苟言笑。

「东西带来了吗?」我问。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支针筒与瓶子,我拿过东西,拆下针套,往自己的胸口处比划,「你要做什么?」尤弥尔蹙眉。

下一秒,对准某个位置,狠狠扎进左胸,尤弥尔惊愕,我咬牙深吸气,抽高针柄,鲜红血液被吸入针筒之中,我估摸着量差不多了,一口气拔起针头,血就着胸口上的小洞流下,「喏,这是我的心头血,你带着这个还有羽毛去找青鸟族的栖息地,向他们打听凤凰神台的遗跡据点,找到神台把我的血淋上去,放上羽毛和灵珠就能復活雀儿喜了。」我也叫稻禾确认过,事隔多年,尤弥尔的身体早就痊癒,甚至因为心无旁鶩的锻鍊而更胜从前,现在再从他体内取出灵珠,顶多元气大伤需要疗养一阵子,不足以危害到性命。

青鸟族栖息地,凤凰神台遗跡,不管是哪个都是只存在于传说,无人得知确切位置的地方,对方是如何得知这些的?还有心头血……「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见他的问题,还有他凝重的表情,我不由得噗哧笑出声,「这是哪门子的傻话?我当然是人类张梓啊!」笑没几声,又疼得扭曲脸蛋,「怎么只扎一针也这么痛?」

望着对方齜牙裂嘴埋怨的灵动表情,尤弥尔想到之前故意接近对方的日子,不禁无奈上扬嘴角,「你以为心头血是能随便取随便用的吗?」

他坐上床沿,「不然呢?不就是心脏的血吗?有什么好不能随便的。」我噘嘴。

「我看看。」

他拨开我的手,一个针孔大小的洞不断涌出血液,他低下身体,吻上我的胸口,我愣住,柔软的舌尖来回舔过,带走血液,覆上唾液,一会儿,他抬起,胸口已不见伤痕,「血族的口水果然是疗伤去疤的居家良药啊!」我调笑。

他瞧着我本就差劲的脸色又变得更可怕,「所谓的心头血就是精血,无论对哪个种族都是极其重要的存在,失去心头血就代表元气大伤,我还没见过对自己心头血这么不在乎的人,真不知你是无知还是胆大。」

「都有吧!」我搔搔脸颊,难怪稻禾一提到心头血就喳喳呼呼的,我还以为是他大惊小怪呢!

「人类本是脆弱的种族,现在你又丧失这么多心头血,恐怕会折损不少寿命。」

「无所谓啦!」我大咧咧的笑起,「反正,我搞不好也活不久了。」

尤弥尔震住,我简单描述这段时间以来我所做的事,他的表情越发复杂,「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笑得这么轻松?为什么……「你要做这些事?」亲王之位,伊莲妠与婪燄的婚事,都是对方所要求的,可她明明就爱着婪燄不是吗?尤弥尔完全看不懂这个人。

看出他的疑惑,我歛起开朗的笑顏,变成淡淡的浅笑,「不像你与雀儿喜之间还存有可能性,我和婪燄是註定无法在一起的。」

「为什么?」尤弥尔看得出来婪燄心里并非没有这个女人,就因为是过来人,所以他在对方身上看见雀儿喜的影子,她就是婪燄的小雀儿!他很清楚,「明明他就无须在亲王之位和你中做抉择,甚至也不必娶伊莲妠,不是吗?」他不会再逼婪燄,因为他是他和雀儿喜的亲生儿子,就算是补偿多年来错误对待与亏欠,他不会再去逼迫婪燄做出任何选择。

「其实你和雀儿喜的故事早在我和他之间上演过无数次。」就算不看前几世,单看张梓与婪燄,也已经有太多捨弃背叛还有不堪,「他与你很像,不只是容貌,连性子都如出一辙,你敢说若你是现在的婪燄,将来就真的会一帆风顺吗?」

尤弥尔一怔,他无法保证,因为没有这次,还有下次,总会在某个利益与爱情需做选择的时刻,把爱情先给捨弃了,如同当年,在丽琴拋出橄欖枝,要他在亲王与雀儿喜之间选择,他没有太多挣扎就决定了,讽刺的是,百馀年之后,他的儿子也将面临同样抉择,而提供交易的却是如同雀儿喜角色的张梓。

「但为什么你要把娶伊莲妠和亲王之位绑在一起?假使婪燄不想娶伊莲妠,想和你在一起呢?」若已贵为亲王,婪燄的感情又有谁敢置喙?

「就像你当年为何要把伊莲妠跟稚森留在他身边一样。」

牵制!尤弥尔脑中闪过词汇,「我不能留在他身边。」如果既定的赛果只会有三种,雷湛死,婪燄死,我死,那我不想妥协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延长赛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躲得越远越好,不让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找到我,现在雷湛已经被婪燄製造的格达密切战乱拖住步伐,如此我便只需顾忌婪燄,「既然决心要走,我就不行再让他找到,所以我得留一个绊住他脚步的因素在他身边,爱慕并依赖,且体弱多病需要有人花费心力照料的伊莲妠是最好的选择,从小他便想娶伊莲妠为妻,完成心中宿愿使人松懈,婚姻生活幸福更可以使人安逸,还有伊莲妠身上的毒,这些都是万一他想不择手段逼我出现的阻力。」

「毫无牵掛的人,是最为可怕的,诚如这些年的你。」虽然那恶果不过是尤弥尔贪心下的咎由自取,「当然,效果如何,从你对婪燄所做的来看,我想成功机率是挺高的。」这一连串的计画不过是模仿尤弥尔对付婪燄的手段。

「……可以告诉我,你非走不可的原因吗?」儘管他心里隐约有猜想。

我沉默了一下,「会有人死的。」轻声低喃,好似那是不能宣扬的秘密,尤弥尔一愣,「我不想死,不想婪燄死,也不想他死,所以我不得不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杏眼中的绝望深刻,令他无法质疑为何会如此,「哪怕我恨他们,恨这该死的设定,可我无法再眼睁睁看他们争斗不休,就算恨着,也停止不了爱啊!」哽咽。

胸口微疼,因为他懂那种感觉,这些年,他恨了雀儿喜,也还是无法抑制那刻骨的情感,他揽住我送进怀中,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刚滑出的泪珠又被布料吸乾,「对不起。」闷声的道歉传出,「我用那么不确定的方法逼你交出亲王的位置。」毕竟我也没有把握这样是不是真的能復活雀儿喜,何况还得找到根本没有人知道位置的青鸟族栖息地以及凤凰神台。

「没关係,起码你给了我希望。」尤弥尔拍拍我的头,如同许多年前他对雀儿喜那样。

「可是我相信你能办到的。」我擦擦眼泪,抬起头,「因为你为她找到了蓝蔷薇。」

他挑眉,那花跟这种事又有什么关係?

「在我家乡,蓝色的蔷薇又称作蓝色妖姬,也是后天经过多年努力,才被人工培育出来的。」我对他拉开笑容,露齿的,如艳阳的,「所以这种花的花语就是,奇蹟。」

尤弥尔震怔,因为那抹像是雀儿喜的朝气笑容,因为那所谓的花语,「奇蹟,是她对你爱情的期盼,渴望你有回应她爱情的奇蹟的那天,而你,也不负她期望的,为她创造出了奇蹟,不是吗?」所以肯定可以的,我这么相信着,上天终会让有情人成为眷属。

一股猛烈的情绪翻腾而上,他嚥了嚥,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谢谢你。」谢谢你给我重新再来的希望。

原该是会迸发出一场恶战的巴拉奎晚宴,眾人都已磨刀霍霍,却没想到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而后多拉斯亲王便着手交接各项事宜,证明消息千真万确,并非许多人猜测的是场阴谋,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只使血族炸了锅,更震惊了世界各族。

「婪燄?多拉斯确定继任血族亲王。」各项证据资料散放的顶级木桌,蔓陀国的皇帝盯着桌面中央,摆在自己面前的密报,他不禁回想起当初那则预言──得神女,必得天下,「果然是在他身边吗……小梓。」

「亲王?」军帐中,战情、周边地图、敌军配置等各类情资被钉在庞大的看板上,格达密切的狼王嗤出一声冷笑,「终于轮到他也爬上王者之位了,不过这世上的顶点只有一个。」就如那个女人身边的位置!捏皱掌中的线报,起身出帐,有如天地王者般的向整装待发的庞大军队发号施令。

别馆,交谊厅──

「有查到什么相关消息吗?」婪燄始终不信那个男人不怀恶意,就算是用那个男人突发善心或者脑子受伤这种理由,每个血族都无法自欺欺人,何况是他?

提安等人都面有难色地摇头,不只是他们,全部的血族都在打听消息,为了捕捉这位多拉斯亲王突如其来退位的理由,可是大家都什么也没听说,连捕风捉影都没办法,但难道真的是毫无理由就纯粹想退休?别说血族大老他们不信,连他们这些年轻新秀都无法相信啊!所以绝对是阴谋!

证明阴谋,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所有血族都在齐心协力做的同一件事,可谁也找不到证据,这种打击人的深深无力感倒是一如既往的符合那位大人的行事风格,再次用一个决定就把眾血族比成了智障。

「我有问过我妈,结果我妈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还惊掉了下巴。」稚森无力的抹抹脸,「可以肯定的是,我爸应该知道什么,不过按他的性子,是别冀望他会透露的。」

连和多拉斯家最亲近的里尔家都探不出消息,那真的也不用指望有谁会知道了,孔令与提安对视一眼。

「若不把这件事阴谋化来看,这对老大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孔令平心而论。

「没错,既能娶伊莲妠小姐为妻,还能继承亲王的位置,这根本是天大的好消息,单论能娶到伊莲妠小姐这件事,就足以羡煞所有男血族了。」提安笑道。

「老大,你真的打算娶伊莲妠小姐吗?」梅开口。

「为什么不娶?伊莲妠小姐可是每个年轻血族的梦中情人耶!」提安惊呼。

「是啊!而且亲王大人不也说了,传位给女婿,这就表示得先娶了伊莲妠小姐,才能继承亲王位置。」孔令回想当时那人宣告的决定,「就算是不喜欢的女人,衝着亲王的位置是谁也会娶的,何况老大又不是不喜欢小姐。」

「没错没错,娶了成为亲王,站上血族的顶点,不娶,就是一无所有的平凡血族,老大筹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放弃?」提安摆手。

稚森没有发话,仔细观察婪燄的表情,可他却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像平时在聆听他们意见时思索的安静,「可是……」梅微皱眉,「小梓怎么办?」纠结问出。

一个人名,凝结在场人的神情,然后渐渐暗沉,因为他们都清楚,回不去了,在那个女人说出恨他们每个人之后,他们就明白友谊已经被他们磨耗完毕,那段美好的岁月只能沉淀在他们心中的某个深处,静静遗憾。

「娶。」主位的男人忽然吐出,打破寧静。

没错,为何不娶?他都已经战战兢兢的花费大半人生走到了这步,就如提安所说,这是最后一步,他怎么能前功尽弃?何况要娶的女人还是他心心念念,从小爱慕的姐姐,不管是亲王还是伊莲妠,他都无法放弃!

「我说,」被拜託寻找,闻讯前来的人,哪怕是以冷面闻名,都忍不住对眼前的景象扭曲脸庞,「你们在干什么?」

豪宅这种房子,能冠上个豪字,就是连厨房的坪数都是不容小覷的,三张太师椅突兀的处在这空间中,其中坐上两个悠哉品茶的人,「看不出来吗?」我迟疑地看向来人。

「果然是有老人痴呆的倾向啊!」尤弥尔纳凉道。

青筋浮现,「该躺着的伤患不好好养伤,准备退位的不去处理事情,都给我坐在这干嘛?等死吗?」金咬牙切齿。

我眨眨眼,又把视线移至尤弥尔,「我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你老爱惹金生气了。」尤弥尔好奇地转向我,「毕竟看一个自持冷酷的人崩坏形象,真的挺有趣的。」我扬起笑容。

「对吧对吧!」尤弥尔兴奋的点头,找到知己。

凸!青筋不容忽视的彰显存在,「既然在等死,那我就好心的送你们一程吧!」金冷笑的折手指头,发出喀喀声响。

「欸别气别气,喝杯茶消消火。」我赔笑的替他在唯一一个空杯子倒茶水,因为尤弥尔早说过金肯定会出现,所以有提前预留一杯一椅。

「我听阿森对阿茵提起,你拒绝帕金格的医诊,为什么?」金坐上空的椅子。

「唉,有什么好看的,你之前不就请人来看过了吗?难不成看第二次会有不同结果?你请的是庸医?」

谁跟你请的是庸医!金不客气地赠送一记大白眼,想到那时的诊断,不论头骨与腹腔这等努力调养还尚可恢復的伤势,再次被摔折的左手拇指确定无法恢復,右小腿骨尽碎,怕是会终生残疾,最主要的是,那毒不曾见过,根本无从解起,更无法确切判断寿命还有多久,思及此他垂下眼帘,「帕金格的医术在血族中是名闻遐邇的,兴许他会有不一样的见解。」对方还这么年轻,而且又是帮助尤弥尔与雀儿喜的恩人,他不希望这样的遗憾发生在对方身上。

「嗯──原来金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嘛!也有优柔寡断的时候。」我支着头说,「没事啦!我不在乎,你也别在意。」我安慰道。

「你怎么可能真不在乎?」金不相信。

「是真不在乎。」我认真点头,「你看,打断我腿的兇手还正在跟我喝茶呢!」指了指悠哉的尤弥尔。

「你这伤患都不在意了,我在意干什么?又不是我的腿。」他没心没肺的露出笑容。

我睨视他,「魔鬼。」撇嘴。

「谢谢夸奖。」他欣然接受,「啊,还是小梓泡的茶好喝,一喝过就令人流连忘返,就和你的血一样。」他馋嘴的舔了舔嘴。

「想喝?」我凑近他,曖昧询问,他的玫瑰金眼睛透露出慾望,「自己泡。」吐舌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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