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剑三之十万玩家作者:随棉
第21节
“来了。”莫麟抬起手，众人举起弓弩。
“放！”莫麟无声地喊了一下，一挥手，无数追命箭向刚刚出现在视野内的凛天门士兵掠去。
“敌袭！”凛天门的士兵立马大喊，纷乱地躲开25发追命和紧接而来的漫天暴雨梨花针之后，抽出了武器冲着弓箭射来的方向追击而去。
“跑～”莫麟非常荡漾地叫了一声，25个人转身呼啦一下作鸟兽散，拍一拍屁股，不带走一片云彩。他们跑起来，不是互帮互助抱团逃命，而是化整为零，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方式，跑得掉一个是一个，能隐身的就神行，一脱战的大轻功，跑不掉的自杀回营地，自杀不了的吞个返元丹等他杀回营地。
不过他们也是浪出经验来的一群人了，基本没有跑不掉的，而且还成功地把凛天门的士兵们带散了，一千人的兵分散成了好几队。
“大概一百多个快到达a村！”莫麟边跑边看地图，气定神闲，跟当初一被追杀就慌不择路的傻逼相比，真的成长了太多。
“a村收到！”池冶敬则是领着两个团的人埋伏在a村，村落的名字太难记，池冶敬他们为了方便就全部用现代人的方式编了号，此时听到莫麟的密聊后摩拳擦掌，示意兄弟们做准备。
那一百多个凛天门追着莫麟跑进a村，莫麟显然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两三下就绕没了影，凛天门士兵们就跟鬼子进村一样到处翻腾，气势汹汹地冲进各户人家搜人。
只是诡异的是，这个普通的小村子竟是一个村民也见不到，荒凉得诡异，闯了几个屋子，却发现有些炉灶还是生着火的，桌上甚至有冒着热气的茶水或饭菜，农家养的鸡鸭猪狗都活蹦乱跳，狗还不停地朝这些入侵者狂吠，如此有生活气息的小村庄，却见不到一个活人，就好像是提前知道他们回来一样，全都藏了起来。
只是……能藏到哪里去呢？这里是村民的家，他们不可能躲太远。
凛天门的士兵们都很茫然，分散开来到处查看，然后就发现……
咦，怎么人越来越少？错觉么？
晃着晃着，一百人再集合时就无声无息地变成了五十多人，一半的人凭空蒸发了，没有一点痕迹。
凛天门的士兵们顿时觉得脚底窜上一股冷气，不由得往同伴身边靠了靠，不敢再落单乱逛，神经绷紧了紧张地僵着脑袋四处张望。
“撤么？”凛天门的士兵轻声问小队领头的人，这场景太诡异，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领头的人也不知所措，想了想，“先撤，回去向副使报告情况。”
于是只剩下五十个人小心翼翼地撤退了，原以为他们一撤外来者一定会出来拦截，然而直到他们完全地离开了村子，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们在这几年的交手里也知道外来者有瞬间移动的能力，难道真的已经离开了？莫名其妙杀了五十多个人后，就满足这样的结果走了？
在这一短暂的接触之后凛天门更加糊涂了，一击则退，毫不恋战，这跟以前的准备阶段有什么不同？如今都已经是全面发起战争了，外来者怎么还来小打小闹这一招？
不过等他们全部汇合之后就明白这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了。
以前只是池冶敬的精英团的小打小闹，现在是全外来者都在小打小闹。
他们刚刚一千多人分散去追，如今一汇合，竟然只剩了三百多人。有些队伍不只是损了一般的兵力，而是干脆全灭，一个活口都没剩下。
所有人遇到的情况都很类似，全是进了一个没有人的村子，四下搜寻时人越来越少，有些队伍仍然一心要抓到人，结果就是整个队伍全赔了进去。
那些村子，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不就是平民百姓的住所么？为什么变成了会吃人的地方？
凛天门的人们都有些人心惶惶，行军途中总是被外来者各种袭击骚扰，如果追上去，就会被引诱到小村庄暗杀，如果不追，又总是被追命箭损失十几二十个人，害得他们日夜都绷紧了神经，一刻也不敢松懈下来，生怕外来者突然就窜出来给他们一个冷箭。
这样的行军，对士兵们的身心影响巨大，尤其是士气，在无数次被偷袭又无力反击的反复折腾下变得萎靡不振，直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他们也没能调整过来。
这样的情况不止发生在这一千人当中。外来者十万人都在这么骚扰凛天门和安禄山的狼牙军，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着，不能合眼休息，士兵们全都成了熊猫眼，上战场时误捅友军一刀的事情时有发生。
而池冶敬他们玩这种战术却是玩得非常开心。小时候看了多少抗日剧，最好玩的自然是地道战、游击战了，每次看着敌人被绕得晕头转向死于非命，被戏耍得跳脚无奈的时候总会特别舒爽，而如今，他们终于可以亲手体验这把舒爽了。
是的，他们的战术就是采用毛爷爷的作战精髓——游击地道战。
受到当初进攻红莲岗时挖地道的启发，他们用了一年的时间研究地形，又在饥荒战乱时成功用粮食收买了百姓们的人心，结合他们的村落挖了无数的地道，又有百姓的配合支持，打起来顺手无比，坑得凛天门哭爹喊娘，不能更爽。
池冶敬简直觉得游击战是最适合玩家们的战术没有之一。玩家们不仅有地道，还特么会隐身、会神行，没有人能比他们更适合执行毛爷爷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一指示了。而且这样的作战有地表的情报和指挥不知会方便多少，古代没有无线电，可玩家有聊天频道呀！
游击战充分发挥了玩家们系统bug的优势，又避免了正面冲突时玩家战斗经验不足的弱势，危险性低，也易于调动玩家们去执行，许多玩家们都玩上了瘾，积极性很高。
虽然，他们这种游击战只能给凛天门和安禄山造成精神困扰，实际战果不如正面硬杠，但他们玩家的情况就跟当年抗日差不多，属于敌后战场，正面战场是交给朝廷来的，也是因为凛天门安禄山他们目前的主要目标是大唐主力军，玩家们才能这样放心地骚扰他们，不然以玩家的人数，一旦被当成主t，那差不多就是被秒的节奏。
浩气盟和恶人谷也是凛天门的攻打对象，只不过安禄山那边造反的情形并不太好，凛天门对这边的打击力度也就不大，加上浩气恶人已经暗地联盟，对付起来也还算轻松。
安禄山那边会出问题，就是因为兵力不足。这就是当年岁白高瞻远瞩的结果了，当年善待百姓，现在又到处接济饥民，导致史实里许多会跟着安禄山举兵造反的流民们都不愿造反了，反而觉得要不是安禄山捣乱，他们还能过着平静幸福的好日子，因此自愿跑到大唐那边参军去了。此消彼长，原本在安禄山的进攻之下溃不成军的大唐军队，竟然也没让安禄山讨着什么好处来。
而各大战役也是如此，安禄山的偷袭战术屡屡被大唐军队提前看破，大唐军队如有神助一般，竟然创下了好几起以少胜多的精彩战役，成就了好几个英勇睿智、智谋过人的将军，留名青史。
当然，青史里不会提及的是，那些悄悄混在大唐军队里给将军们出谋划策的玩家谋士们，他们利用未来人知道的史实改变了大唐的颓势，一时间玩家们都士气高涨，形势一片大好，直到……
直到，历史还是成为历史的时候，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的他们才意识到，他们还是拯救不了大唐，他们并不是救世主。
第一百零二章
潼关之战。
历史中的转折点，败北后大唐的颓势就已注定，再难翻身。
而这一战对剑三影响也是巨大的——这一战的败北直接覆灭了一个门派——天策。
长河落日东都城，铁马戍边将军坟。
尽诸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
天策灭门的惨案剑三的玩家基本都会知道，尤其是玩过天策的玩家，还是新手菜鸟时懵懂地在庄严肃穆的天策府里做的门派任务是喂喂马、骑骑马、赶赶马、刷刷马毛……总之是把马儿当情缘的各种萌萌哒任务，而成长到80级后，画风完全颠覆，再回到天策时整个门派破败不堪，门派任务也变成了杀戮、收尸、重建家园。到处是战争留下的满目疮痍，曾经威武雄伟的东都狼，此时颓然地蜷缩在漫天硝烟的沙场上，落魄地舔舐它鲜血淋漓的伤口。
潼关失守，长安沦陷，天策……灭门。
玩家们早就知道这一结局，所以他们也绝对不会让这一悲剧再度上演。自安朝之乱以来，他们已经改变了那么多场战役，赢得了那么多的战果，潼关之战为何不能改变，为何不能赢？
“宣威将军，我们已经做好埋伏，只等狼牙军上钩。”离霖策马到站立在队伍的最前方的一抹红色英姿身边，下马站在其身后，恭敬地说道。
“很好。”那人竟是个女子，声音铿锵，她的背直得如同一只傲然挺立的枪杆，宁折不弯。
女将军转过头来——这自然是曹雪阳，天策府、乃至全剑三的女神。她眉目英挺，不施粉黛却仍有日月之姿，为肃然的沙场平添一抹颜色。她转头看了毕恭毕敬的离霖一样，微微敛了一下自己过于严肃的表情，但还是改不了当将军多年的冷硬风格，“此番多亏有你们外来者及时发现安禄山的阴谋，否则我等天策军士就要被这些小人阴了一道。”
原剧情的曹雪阳在潼关之战被下毒，天策军士和马匹皆不能幸免，然后在一个山谷被伏击，整整20万唐军，最后只余不到8000人，主将哥舒翰被擒，而曹雪阳——死守不退，最终战死。
因此玩家们在潼关之战开始之前就提前告诉了曹雪阳小心饮水问题，而这几年跟曹雪阳混得最近的玩家就是离霖了。他游戏里就很欣赏曹雪阳，当初征召混进天策府的玩家时他是第一个报的名，也极其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混到了曹雪阳的副官一角，深得曹雪阳信任。
离霖把情报提前告诉了曹雪阳，曹雪阳查探之后发现确实如此，若没有离霖提醒，后果不堪设想。
“山谷里的埋伏都探清了？辛苦你了，且去休息吧，明日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曹雪阳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又放柔了一些声音，尽管在外人听来恐怕听不出这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能有助于将军，末将万死不辞，谈何辛苦。”离霖摇了摇头，仍然坚持守在曹雪阳身边。
曹雪阳知道她这副官原来是外来者的时候不是没有怀疑和失望过，但离霖誓死表的衷心又不似作伪，何况他又确实很有兵法才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曹雪阳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离霖，而如今的局面也表明了她没有信错人，外来者确实跟他们是一条战线的，离霖也是真心实意在保护她、保护天策的。
曹雪阳他们现在假装中毒，并且将计就计进入了山谷，但实际上原剧情里的所有埋伏他们都早有准备，如今是打算趁其不备反咬一口，狠狠地回击安禄山了。
曹雪阳看向远处萧条的景色，虽然这一战她已是成竹在胸，可一想到大唐江山的各个地方都在遭受战火绵延，她就有些耐不住焦躁，恨不能立刻结束潼关之战，然后去支援其他地区。
离霖则是抬眼看了看满目忧心却又坚定不移的女将军，尊敬和崇拜之情深藏在心。来到现实的基三，更是近距离地接触到了女神，他原本粗浅的欣赏之意慢慢变成了震撼、肃穆，变成了极为认真的尊敬，而他也为了能留在她的身边，硬生生从一个看文言文就晕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人，变成了一个饱经沙场风霜、精通兵法战术、能在战场上独当一面的天策副官。
曹雪阳刚刚对他说“你们外来者”的时候，不知为何离霖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原本会为了玩家们的崛起而自豪的他，现在却希望曹雪阳把他当做天策的一员，当做这个世界真真正正的一份子，而不是永远游离在外面的“外来者”。
正如玩家们始终没把这里当做家一样，原居民也始终只把他们当做过客吧。
离霖张了张嘴，几度想对曹雪阳说些什么，曹雪阳突然又转了头，把离霖欲言又止的神色看了个正着，便开口道，“有话便说，不用吞吞吐吐。”随即发现自己这话说得太过强硬，噎了一下，一双美目飘忽了一瞬，别扭地挽回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唉宣威将军不由得有几分懊恼，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了。好像怎么说都像是在训斥属下说话不简明利索，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很少看见自己的副官这么为难的样子，就想让他直言便是，自己不会计较的，这下好了，他不会跟别的士兵一样诚惶诚恐地害怕起自己来吧？
好在离霖虽然崇敬曹雪阳，但也不是古代死守等级观念的士兵，曹雪阳这句话也没吓着他，何况他也有些魂不守舍的，也就只是神色淡淡地回了曹雪阳一句，“没什么，只是看天色不早，想劝将军回帐歇息罢了。”
曹雪阳扫了他一样，当将军当惯了的她这疑惑的一眼硬生生扫成了探究逼视的眼神，不过仍然被离霖淡定地无视了，曹雪阳只好在他坦然的目送下回了军帐。
“……”离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帐帘下，良久才低声说了一句，“战乱结束，我还能继续当你的副官么？一直……”
第一百零三章
翌日，曹雪阳和离霖在没有饮下毒水的前提下，领着安然无恙的天策军士与哥舒翰在潼关顺利会师。本来潼关地形易守难攻，乃天险之地，只需坚守，安禄山就无计可施，可唐玄宗仍像史实那样轻信杨国忠谗言，急命哥舒翰出战，哥舒翰被逼无奈，只能放弃守关，匆忙出战。
曹雪阳主动请缨做前锋，带领天策众人在一处山谷与狼牙部队相遇。
两军相遇，狼牙军阵型不整，数量不多，曹雪阳立刻带人杀上，叛军偃旗欲逃，摆明一副你快来追我呀的弱受样，于是曹雪阳就……就不追了。
换做史实，唐军见叛军欲逃便追，结果被诱进隘路，伏兵从山上投下滚木檑石，唐军士卒拥挤于隘道，难以展开，死伤甚众。
所以现在，叛军们就只能跟开了作弊器之后死活不肯进隘路的天策众人大眼瞪小眼了。
正当他们还在玩“你进来”“不！你出来”“不！你进来”的幼稚游戏时，那山谷之上突然滚下无数滚木檑石——正是他们之前为唐军准备的那些！
现在山谷下的可是自己人呐？上边的人是瞎了吗？！隘路里的狼牙军纷纷抱头鼠窜，场面混乱。
上面的人自然不是什么自己人，而是池冶敬带领的玩家军队突然间出现，闪电解决了上头的人，然后接管了叛军们的劳动成果，看准了狼牙军就开心地往下面推石头。
离霖收到池冶敬已经解决上边的信号，立刻按照计划，带领全部唐军杀入山谷，池冶敬他们不再往下面丢石头，山谷的狼牙军就交给离霖他们，池冶敬从死去的狼牙军副帅身上摸出一个响箭（信号弹）就发射了出去。
古人没有通讯器，只能靠这种落后的东西来传达消息。此时埋伏在曹雪阳等人身后的狼牙军收到信号，还以为山谷上的同伴们得手了，因此立刻纵火焚烧几十辆草车，将隘路口堵住，不让曹雪阳他们出来。
史实里，唐军被烟雾迷住眼，以为叛军就在浓烟当中，便乱发弩箭，直到日落弓矢用尽，狼牙军才真正展开了进攻，唐军被前后夹击，乱作一团，有的弃甲而亡，有的被挤入黄河淹死，而后撤退途径三条挖好的战壕，唐军纷纷掉进沟里，最后几乎是全军覆没。
这些玩家们都知道。所以他们明明没受到最开始的偷袭，却还是假装被诱进了隘路，此时浓烟四起，唐军却没有丝毫惊慌。曹雪阳严声喝令众人冷静，列阵防守，不准胡乱射箭。
此时烟雾浓浓，曹雪阳他们看不清外面情况，外面其实也看不清里面。而且外面其实人数也不多，只是派几百人出来点燃草车，让唐军误以为他们人很多而已，真正的狼牙大部队仍然在后面埋伏，更加看不清这边的情况了。
但那几百个狼牙却是发现了不对劲，按道理唐军应该惊慌失措，然后乱箭四射才对，为何浓烟里面如此安静？可没等他们再仔细观察观察，他们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大批人马——没错就是上方，是直接从山谷上跳下来的池冶敬众“空降兵”。
人数不多，只有池冶敬带领的两个团，五十人，却是精挑细选的玩家最高战力，杀这些狼牙军不难，只是需要时间。他们空降下来，狼牙军见只有区区五十人，立刻围上来要解决他们，却惊恐地发现对方不仅丝毫不惧，反而杀得尽兴！
一时间狼牙军的惨叫声传出好远，隐隐传到了后方埋伏的狼牙军耳里，还当是唐军在大火里惊慌的呼叫声，因此悠闲地等着唐军弓矢用尽，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那几百个倒霉的狼牙兵终于发现不是对手，转身想逃回去报告的时候，却被区区五十个人堵在隘路口，竟是一个也逃不出去。
五十个人把各个门派的留人手段都使了出来，一堆一堆的【毒蒺藜】铺在地上，狼牙军踩上去就减速减得跟龟爬一样，跑没几步就被【盾抛】【极乐引】【鲲鹏铁爪】勾了回来，一个接一个的各个门派控制定身技能配合好了往想跑的人身上丢，五十个人配合衔接得行云流水，愣是没让一个人跑出去通风报信。
直至日落，那几百个人还没死光，但却已经基本放弃了跑出去的念头，这五十个人就跟玩他们似的，想跑的就会被一次又一次地丢回原地，虽然这让那五十个人很忙，只能顾得上留人，没什么闲暇杀掉他们，但跑了这么多次这些外来者不累，他们这种普通士兵可累坏了。
玩家们把这些垂头丧气的叛军们绑了起来，这种战争，既然成了俘虏，将来当个苦役也好，倒不至于投降了还要赶尽杀绝。
绑好丢给曹雪阳他们，池冶敬故技重施拿起响箭又给狼牙军的最后一波埋伏发了个信号。
这是最后一波埋伏，也才是真正的战斗开始。之前的只是用袭击和阴招积累狼牙军的优势，这次才是大部队正面迎战。
原本是精神饱满的狼牙军对战遇袭之后半残不死的唐军，如今却是势均力敌的双方对战，有哥舒翰、曹雪阳这样的名将在，这次的胜负恐怕就要逆转了吧。
玩家们心中激动，潼关若是守住了，长安就不会沦陷，天策府就不会被灭门了吧？
两军相遇，唐军假装在前两次遇袭中受损严重，匆忙后撤，狼牙军乘胜追击，谁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出现在唐军背后，却还有外来者大军出现在他们身后！
原本是唐军被两面夹击，这次却换成了狼牙军被夹心饼干了。池冶敬带着四万玩家军队再次出现，配合唐军20万，想将这批狼牙精锐全部斩杀。
这批狼牙精锐是安禄山的重兵，若能在这里彻底除去，安禄山造反的气焰就会被浇上一大桶冰水，不能成什么气候了。
安禄山恐怕怎样都没法想到，己方所有的计谋全都被识破，还提前做了部署，将计就计狠狠地被坑了一顿。
这场战争持续了好几天，狼牙军仍然负隅顽抗，但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杀！！！”正当唐军和玩家们以为胜局已定时，隘路上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所有人包括狼牙军都心一惊，纷纷抬头往上方看去，都以为是对方的增援。
狼牙军心下绝望，本就已是劣势，难道对方还有增援不成？
可池冶敬和曹雪阳却表情凝重，他们是这场战争的部署者，此时哪来的增援？
隘路下面的两方势力都惊疑不定，上方突然就往下面射下千万发箭矢，箭矢力道强劲，破风之声烈烈，千万箭矢齐发，在山谷的回响里发出了刺耳尖锐的声音。
“武林人士！”池冶敬挥手挡开朝自己射来的弓矢，箭中沉重的内力让他立刻就判读出了射箭人的身份，随即脸色一变，“是凛天门！”
是了，哪来的第三方势力呢？又哪来的那么多武林人士参战，除了他们外来者，就只有凛天门了。
凛天门和安禄山不同，他们人数虽没有安禄山的军队多，但却是武林中人，武功高强，一只精英队能胜过安禄山几万人的兵力，就如同玩家一样，几乎每个都有不弱的武功内力。
当然浩气盟和恶人谷也多是如此，可他们不涉朝政，不会参与朝廷与安禄山的内战。
可凛天门现如今不是被浩气和恶人拖住了才对么？怎么还有兵力来相助安禄山？派了多少人？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这次战役唐军会逆转的？！
凛天门吃了好几次暗亏，其实也发现了外来者能提前知道未来的事情，所以对这次潼关之战并不看好，若有外来者掺和，所有阴谋都会败露，而潼关之战对安禄山和凛天门来说都很重要，能不能打下江山就看此役，凛天门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他们先是假装不参与这次战役，以为安禄山能打赢的样子，暗地里却是集结兵力，随时准备支援安禄山。
果不其然，安禄山的所有诡计全被识破，狼牙军已经陷入极大的劣势，凛天门立刻出动。
凛天门也有所察觉，外来者并不能完全通晓未来——尤其是关于凛天门，外来者无法预测，只能随机应变，所以他们也没提前告知狼牙军，而是隐藏得很深，直至现在才出手，果然将外来者打得猝不及防。
这万发箭矢，竟是避开了狼牙军，几乎都是往玩家和唐军身上飞去的，可见凛天门士兵的武功确实不同于普通士兵。
狼牙军发现这是己方的援军，士气大震，立刻反击了回来！
很快隘路前后又出现了无数凛天门的军队，彻底把唐军包围住，局面立刻转变，唐军顷刻间陷入了绝境。
玩家们更是脸色发白，他们这些知道历史的人，在利用、改变历史的同时又是最敬畏历史的。这眼前的一切，似乎在冥冥之中就是注定的。难道、难道潼关真的是守不住么？！
“我天策众军士何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中突然传来一个嘹亮的女声，声音高昂坚毅，透着一股绝不低头的傲气。
纷乱的天策军士都莫名一肃，回头看向声源处，那个身影红衣银甲，发髻高梳，长刀烈马，另一手上旌旗随风猎猎，她慢慢扫了整个战场的天策军士一眼，这一眼让众人不由得把腰背挺直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枪。
曹雪阳弃重盔，解玄甲，束发执刀，然后将军旗狠狠往地上一扎，长刀在手中划出一个决绝的弧度，用力地一踢马肚子，战马凄厉的嘶鸣声中，曹雪阳大声道：“天欲倾之国有殇，百战断头又何妨！众将听令，随我杀尽敌军！！！”
“誓死追随将军！！！”天策军眼中冒起火光，是了，身为一名大唐兵士，为国战死有何不该！战死沙场，就是天策府军士的最高荣耀！
“杀啊！！！！”唐军气势一振，反扑回去，拼死杀敌。
“……”离霖脸上浮起悲恸之色，却又咬紧了牙关，红了眼睛死死压住自己的软弱，怒吼一声，执起长枪，追随着他的将军杀上了战场。
这是他决定追随一生的人，无论生死。
池冶敬等人也知大势已去，却被曹雪阳视死如归的精神深深震撼了，亲临战场，才知道剑三里寥寥数字的残酷与悲壮，也才更加悲哀，这个女子最终力竭战死的结局，恐怕他们已经无能为力。
即使他们可以偷偷将曹雪阳送走，可这却是在侮辱这样一个将军了。她曹雪阳，宁愿与将士们一起战死沙场，也绝不会同意一个人苟活。
曹雪阳和天策众将士扔掉重盔，排成刀阵，刀光如墙，一人倒下，后一人随即顶上，无一人惧死后退，曹雪阳更是走在最前，刀光如电，碰之人马俱碎，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鲜血染黑了整个山谷，日日残阳如血，昏天暗地，没有尽头。
这场战场又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唐军已是残兵败将，所剩无几。
“离霖。”曹雪阳低低地喊了她的副官一声。
“末将在。”离霖收敛了所有软弱的表情，脸上只剩了坚毅之色。
曹雪阳看了看这一直守护在自己身侧的离霖，又抬头望进那残阳如血的天空，轻声道，“你随外来者走吧。”
“将军！”离霖缩紧了瞳孔，不可置信地看着曹雪阳。
玩家们已经打算撤退了。此战已败，可玩家们还不能败。他们还要继续抗争下去，所以不能在这里损耗太多。尽管他们能够复活，可若战死沙场，复活后也需要休养好几天，他们已经耽搁不起了。所以尽管没有一个人愿意中途离开战场，留下唐军独自送死，可他们还是不得不走。为了其他的战役，他们必须舍弃这一场改变不了的战役。
可离霖根本没有打算走。他这几年与天策将士同生共死，早已把自己当做天策的一员，更何况曹雪阳在这里，他能去哪里？他哪里都不会去！
说到底，曹雪阳还是没把自己当天策的一员么？离霖心里有几分难过，沉声道，“我是天策的副官，我的将军在这里，我的士兵在这里，我的一切都在这里，不知将军要叫我去何方？”
“……”曹雪阳听了他的话，知道她的副官已有几分生气了，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好像倒是第一回看到副官对她发脾气呢。她摇了摇头，道，“你又是何必，不过陪我白白送死，况且你又……”
“我又死不了，是吗？”离霖更加悲哀，他的将军即将战死沙场，他却连与她一起战死都做不到，因为他能复活，而曹雪阳却不能。
或许我可以不复活。离霖冒出了一个念头。
“我天策军士岂可轻易言死！”曹雪阳呵斥了他一声，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我等还有未竟之业，你若能活下去，怎能放弃！”
离霖一震，心下大痛，却还是用尽了气力应下，“尽诸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将军放心，末将、末将必用一生守护我们的大唐！”
她要让自己活下去，那他就要活下去。她有未竟之业，那他就会替她去实现，即使他明知不可能实现。
曹雪阳见他有活下去的念头，便转了头，拿起长刀，又要身赴战场，而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她已没有多余气力了。
“将军！”离霖却又跟了上来。
曹雪阳回头，见他仍然决意要与自己上战场，皱起了眉头。
“将军放心，末将会活下去的。”离霖定定地看着曹雪阳，“只是，请将军允许末将用一条性命，为将军送行吧。”
我有无数条性命，所以让我陪你战死一回吧，这之后，我会用我无尽的生命去守护你的大唐。
“……好。”曹雪阳在他的直视下，竟然朝他笑了一下，尽管此时的她被血和土弄脏了容颜，可这个笑容仍然很美，灿若昙花，美若残阳。
这个笑容深深烙印在离霖心里，伴随他戎马征战一生。
山谷里，有一抹红色的身影屹立于敌军之中，她的每片刀光下势必是一条叛军的性命，无数的狼牙军死在她的刀下，却有更多的狼牙军将她团团围住。她无所畏惧，来一个杀一个，直至挥刀的速度越来越慢，直至手臂再也抬不起长刀，直至双腿支撑不起她的重量，直至鲜血流尽，这个令敌人恐惧的女将军才终于肯闭上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