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怔愣一会子,便屈膝欠身:“贱妾多谢圣上。”
月姬明白皇上语中深意,无非是令她不要和贾淑妃起争执:“那贱妾便叮咛宗人府的人把圣上的字作成匾额,放在漪澜殿主殿,可好?”
皇上拢一拢她的肩:“你和寡人的意思互相明白,那便最好。”
往下的日子,皇上依着各人位份在各宫中都歇了一夜,是谓“雨露均沾”。之后皇上便是随性翻着牌子,总是贾淑妃和令容华往勤政殿侍寝的日子最多,再便是固定几日去漪澜殿陪月姬,顺带宿在体安殿尔莹处。除了每月朔看,皇上也喜欢往中宫中坐坐,闲话家常。其它东宫的老人儿如宜婕妤、良容华等,都一样沉寂了下来。
几场雪之后,帝城便入冬了。宗人府忙碌着各宫的事宜,其中自然以椒房殿、漪澜殿、昭阳殿这三处为先,顺带也分外厚待了宠眷优渥的尔莹。
这日午后,月姬正坐着跟尔莹描花样子,却听安茜掀了纱帘进来,轻声道:“外边才传来了消息,说圣上想起来去年东宫中殁了的萧婕妤,道了好几句‘遗憾的是’。眼下圣上已有旨意,追封萧氏庶妃为萧婕妤,过两日便行追封礼,还要在宝华殿举行一场大法事儿,命中宫娘娘打点着。”
月姬点点头说晓得了,看向尔莹,“以中宫娘娘的性情,这一场大法事要难捱了。还是圣上金口玉言,她如果推脱给其它人便是对自个儿族人无情无义了。”
尔莹描了一笔芍药,温言道:“我在东宫中时听下人们嚼舌根,说是当年中宫嫁给圣上为太子妃,可是经年未有子嗣。中宫的母家便着急了,硬生生塞了萧婕妤进来,究竟失了太子妃的颜面。”
“被母族下绊子,中宫焉能没有心结。”月姬笑如春风,“我曾听圣上说起,说萧婕妤是第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然而天不假年,萧婕妤终归没有那么深厚的福运命格。”
萧婕妤之死,在这宫中仍然仅是个谜,谁亦不会联想到令容华身上。月姬不会没凭没据地告诉尔莹,因此尔莹也只以为她的叹息是为着萧婕妤的红颜薄命罢了。
“说起来中宫愈来愈小气了,如非她跟贾淑妃生事儿,圣上咋会无缘无故给各宫都赐了匾额下去?没的令人笑话。”尔莹忍耐不下笑道。她难的会在背面提起旁人的不是,倒令月姬意外。
月姬比了比花样子,亦笑道:“中宫有心,这些许事自然而然是交给贾淑妃作的。而圣上倚重贾家,又不想我沉心,便只可以这般了。这匾额和其说是恩典,不如说是对掖庭各人的警醒。”
两人絮絮说了些许话,便再无言。这一夜,圣上没翻牌子,牵动着掖庭每一个女人的好奇之心。唯有月姬明白,是皇太后安插的棋子到了。
隔天给中宫请安,众妃妾果真晓得了圣上封南府乐伎薄小小为丽采女的口谕。作为圣上登极之后的第一个新人,又有着这般低微的身分,却独一个住在了若英殿,还连续侍寝多日,丽采女无疑勾起了所有人好奇的视线。
可用心探查下去,却无一例外地发现丽采女是先帝八年慕容氏家送进宫中的。因此诸人尤其是中宫跟贾淑妃便都以为丽采女是月姬的人,深恨不已。
“阿姐,这如何是好?”一回至漪澜殿西暖阁,尔莹便迫不及待地说。实际上她历来亦是极沉练的,仅是一碰到月姬的事便慌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