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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大量第三人视角
傅修明和姜钰同乘一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不好,姜钰面沉如水,傅修明偷瞄了他几眼,没敢出声。
——等等,他为什么要冲自己摆这副脸色啊?虽然司徒婉说过他们见面会大事不妙,但说实话,他只是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既不是谋反也不是行刺,半点亏心事没干。归根结底还不是姜钰不肯说,那他就去问别人,有何不可?
觉得自己相当无辜,傅修明也有些愤愤不平,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陛下明日还要早朝吧?早些休息为好,不必为臣特地跑来这里……”
姜钰睨他一眼,眼神冷冷的。
“气都气饱了,还睡什么?”
“……陛下在生什么气呢?莫非是臣做了什么吗?”
“呵呵,”姜钰不吃他这套,“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傅修明满头问号。
“是因为臣见了司徒将军吗?……臣听说自己以前和司徒将军熟识,所以过来和她叙叙旧,仅此而已。”
“听说?你听谁说?”姜钰的声线提高了,“熟识?怎么个熟识法?傅修明,你最好不要是在用什么离魂症骗我,不然我……”
傅修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姜钰的下文,对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黑夜中,只听见马蹄和行军的声响。车中的两人都沉默了。
半晌,姜钰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低语道:
“我要如何才能留下你呢……”
傅修明的心紧了一紧,他无法回答,只能假装没听到。
禁军护卫他们回了皇宫,这之后,傅修明近乎被软禁,人不得离开皇宫半步。
下了早朝,温子晴满脸疲倦,一路和同僚打招呼,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走到一半,后面传来呼喊“温大人留步”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头,发现是宫廷内侍。
“温大人,”内侍小喘了一下气,“陛下请您到中殿一叙。”
“……行。”
和熙的笑容快要在脸上挂不住,温子晴嘴角抽了抽,跟在内侍身后,准备开始第二轮工作。
今天的皇帝在早朝上看起来心情不佳,难应付得很,工部呈上的一份道路规划图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底下的文武官员顿时安静得和鹌鹑一样。和温子晴相熟的兵部尚书本有许多豪情壮志的改革主张,上朝前跃跃欲试,准备跟皇帝辩个高下,然而他刚刚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好像想把它盯出个洞来。
开国的君主看起来是十足的美人,举手投足皆优美从容,风度翩翩,外貌极具欺骗性,却没人敢触他的霉头,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蹈锋饮血,有手腕有魄力,发怒起来更是能压过文武百官的气势。
温子晴倒是不害怕他,他立志做景朝第一谏臣,习惯了说皇帝不爱听的话,为苍生社稷不知多少次直面来自君主的狂风暴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除了他有时候照镜子会意外发现自己多了几根白头发、黑发也稀疏了一些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今天已经被暴雨淋过一遍了,在极度需要精神舒缓的时候,皇帝又把他叫过去,温子晴觉得自己虽然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但至尊之主给他的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到了中殿,皇帝还没换下朝服,只是把冕旒摘了下来,他表情看着也不轻松,手指捏在鼻梁上,眉头紧皱。
——看来骂人也是需要精力的。温子晴面无表情地想。
“参见陛下。”尽管内心腹诽不少,他面上还是恭敬的。
“卿来了?”皇帝放下手,面色缓和了一些,“前两天朕收到消息,傅大人夜半私会司徒婉,朕出动了禁军……卿看如何?”
又是傅修明。温子晴有点无语了,能不能不要那个人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叫他来受罪啊?
傅修明和司徒婉皆是和皇帝知根知底的创业功臣,但近年来,皇帝和傅修明疏远,反而他这个新朝建立后才被举贤的前朝状元被重用。
皇帝对傅修明极其关注,又满腹心事,他不好对别人说这些事情,温子晴刚好就这么倒霉,被皇帝抓着当树洞。
“傅大人和司徒大人都是我朝重臣,掌管我朝精兵良将数十万。若他们关系亲密,或许会成为政局不稳的因素之一。阻断不稳发生的可能,陛下圣明。”
温子晴是认真地这么想,他熟读经史子集,擅长以史为鉴。自古以来,多少王朝的覆灭离不开权臣和地方大员的背后运作。因此新朝稳定后,他一直主张皇帝削兵权,给开国功臣以高官厚禄,保他们一生平安富贵,以免寒了其他臣子的心。再任命新的官员掌管军队,他们根基不稳,不足为患。
“谁问你这个了?”皇帝皱了皱眉,“朕是说,他们是否有……的可能?”
皇帝像是避讳什么,话没说完,臣子还是意会到了。
危险的问题。但温子晴谏臣人设不倒。
“两位大人郎才女貌,相识多年,傅
', ' ')('大人又于司徒大人有救命之恩。臣不敢说太绝对。”
“……”皇帝眉头紧皱,自称都忘记了,“我也是啊?我和他怎么就不是相识多年、救命之恩了?”
“陛下是否想过,傅大人或许只喜欢女人呢?”
“……他们若是结亲,不就是强强联合,以致政局不稳定了吗?”
温子晴谦虚地回答:“这个道理,放在您和傅大人身上,或许也是一样的呢?陛下过于亲近、偏爱某位臣子,定会引起非议。陛下身为天下之表率,御下要公平公正、不偏不倚才是。”
“母亲说过,对爱慕之人要一心一意。若朕无法像对待修明那般对待你、对待其他人就是不公平不公正的话。那就当朕是这样的人吧。”皇帝赌气地说,“卿也别和朕装了,多少皇帝都只是资质平平的凡人,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陛下切勿妄自菲薄,有陛下这样这等的明君,是我朝之幸,也是我等身为人臣之幸。”
温子晴累了,碰到傅修明的事,皇帝就变得很胡搅蛮缠,道理都说不通了。
“等等——朕突然想到,偏爱某一位臣子会引起众臣不满的话。那朕不偏爱‘臣子’不就好了?”
温子晴天真地以为皇帝终于和他搭上线了:“臣正是这个意思。”
“让修明和我结为连理,不就解决了?你们总不能嫉妒皇后吧?”
“?”温子晴谨慎地说,“臣绝不是这个意思。半句话都没说过。”
“有何不可?”
“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男皇后……”
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若是事事都依照前朝的祖宗之法,何须朕建立这新朝?”
“傅大人是我朝的大将军……”
“这不是更好?从此兵权就算不收回,也是我姜家的所有物。”
“皇嗣……”
皇帝这才露出认真的表情。
“这确实是个问题……朕早年听闻父亲有个姐姐,因执意下嫁落魄书生和王府断绝关系。却不想因此躲过后面的灭门之灾。或许姑母的后代中有人可堪大用……好,传令下去,朕要敕封大长公主,先把人找到。”
温子晴所有说辞都被堵了回去,他在心里冷笑,这不是全都想好了,何须征求他的意见?
“臣领旨。不过,陛下或许忘记了,傅大人未必想从将军变皇后。当然,这只是臣的一个猜想,不一定对。”
“……”皇帝陷入了沉默,表情有些恍然,半晌后才开口,“……他不会的。他对我那么好,不会不愿意的……”
这还真的未必。温子晴回想了一下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感觉他们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也根本谈不上沟通过。
皇帝对他有知遇之恩,因此他并不想阻止他追求心上人,只是他们的过去太过错综复杂,两人也都身居高位,平衡极其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
尤记得皇帝和傅修明关系变差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十分突然。皇帝莫名其妙地就变得暴躁了,还喜欢挑对方的刺。傅修明倒没有什么明显反应,只是本就跟闷葫芦一样的人,变得更闷了,皇帝无缘无故挑刺他也不反驳,下了朝就走人。这种不被放在眼里的行为让皇帝更生气,两人关系仍在恶化。
硬要说的话,温子晴就是那时候开始才被皇帝当成树洞的。皇帝最在乎的那个人和他在决裂边缘,心里的满腔不平需要一个出口。勤劳地汇报政事的国相就这么倒霉地被盯上了。
……只是他当时还不知道皇帝嘴硬之下真实想法,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关系破裂正合他意,温子晴借此进言,让皇帝收回兵权。
皇帝本不想这样做,但傅修明在南疆时,在全天下人面前忤逆他,皇帝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受伤,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傅修明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即使被赐了更好的官职和爵位,也不喜欢这种冲突和猜忌。他直接抛弃所有名利,打算回乡下种田,同样气在头上的皇帝自然不可能挽留他,两人一拍两散。
……然后就出了傅修明刚出城不远就被前朝残余势力暗杀的事情。
皇帝收到消息时也像此时一样在中殿处理政务,闻言表情都变得空白,手上的毛笔不知不觉断在手心,木屑将掌心扎出了血,他却无知无觉。
在那之后,傅修明浑身是伤,失去意识地被送到御医部,温子晴也在场,他从未见过从容的君主如此凄惨的模样。
皇帝跪在床前,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目中水雾朦胧,眼圈泛红,双颊带泪,声音轻轻地呼唤着昏迷不醒的人,将唇印在布满擦伤的指尖上,却又马上离开,生怕惊扰了梦中人。
那几个月,文武百官都不好过,背地里一再打磨自己的言辞才敢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最近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一些,朝堂的氛围又轻松了些,结果一扯上傅修明的事又有故态复萌之势。
……说不定让傅修明变成皇后,是当下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虽然惊世骇俗了些,但至少实际上并无损失……皇帝的
', ' ')('情爱意识觉醒太晚,他们整天被这个事情折腾也不是办法……而且也不用担心外戚的问题……兵权这个他的心头大患问题也能解决大半……
心里暗暗分析了一层,温子晴改口:“陛下,立后这个事情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商榷,但臣也不是反对的意思。不如即刻开始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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