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宁愣住,浅浅呼吸着,安静得不出声了。
阿婵这是允了他生女儿的事吗?
薛婵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她抿了抿唇,道:“我还是去厨房罢。”
“阿婵别走!”裴砚宁一下子坐起身,凭着直觉紧紧抱住薛婵,“我看不见你,你别走,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薛婵一愣,怪不得她方才总觉得裴砚宁眼神空洞洞的,“感觉得到光吗?”
裴砚宁点了点头,“但是我看不清你的脸,连我在哪里也看不清。”
薛婵伸手摸了摸裴砚宁的脉,大概是因为烟熏,一般过不了多久便能自如恢复的。
薛婵平静下来,“没关系,用不了几天就会痊愈,你不想我走,我抱你去厨房吃点东西,总得把药喝了,如何?”
裴砚宁犹豫一瞬,乖乖点头。
薛婵这才起身,面对面把裴砚宁抱起来,单手托住他的臀瓣,一手拿衣服把他严严实实盖住。
“黑掉了。”裴砚宁道,却也不挣扎,乖乖枕在薛婵肩上。
“大夫说你不能见风,这些日子不要随意出房间,得我带着你才行,知道吗?”
裴砚宁点头,伸手搂紧薛婵的腰。
他真是好乖好乖,也不闹也不哭,就只会撒娇。
薛婵垂眸瞧了裴砚宁一眼,抱着人往厨房去了。
裴砚宁虽看不清东西,但是自己前胸后背都有薛婵占据着,他觉得自己安心极了,趴着趴着转头凑在薛婵耳边亲了一口。
薛婵身形微顿,叹了一声,“眼睛看不见,嘴倒是看得见了?”
裴砚宁没吱声,亲昵地蹭了蹭薛婵,道:“我真喜欢你。”
薛婵眉心略紧,她辜负了裴砚宁的喜欢,她没有保护好他,便是她还在他身边,便将人给照顾成这样,这要是假手他人......
“糕饼吃不吃?”
裴砚宁摇了摇头,“我心里直发腻,阿婵,我想吃酸汤馄饨,再搁点儿辣椒,好不好?”
“哪儿来的馄饨给你吃?”薛婵不满地拍了一巴掌裴砚宁的屁股,等怀里的人受惊似的缩了缩,才道,“下碗酸汤面,我保证面汤清澈,面条筋道,行不行?”
“也可以。”裴砚宁点头。
“那你自己抓好,我不抱着你了。”薛婵道。
“嗯。”裴砚宁连忙夹紧薛婵的腰,一双手也搂紧了她的脖子。
薛婵极快地生火烧水洗菜,厨房里慢慢蒸腾出水汽来,裴砚宁还挂在她身上,她不得不侧着身子做面。
丁香玉来到院子见到了这一幕,啧啧称奇,前几日还说要和离,这人都被她宠上天去了,还离什么离?
裴砚宁刚醒过来,身上力气没有恢复多少,挂一会儿就挂不住了,时不时还要薛婵帮着给往上掂一下才能挂好。
煮面条的水蒸气全都腾在裴砚宁屁股上,他竟也不觉得热,就非要这么抱着才行。
薛婵一直无话,默默做好了一碗面,往里面搁了一勺辣酱,抱着裴砚宁又回了房。
“阿婵喂我。”裴砚宁扭捏着不去抓碗,薛婵毫无怨言,夹起面条就往裴砚宁嘴里送。
“烫!!烫死了!”裴砚宁捂住自己被烫到的嘴,眼睛瞧不见,幽怨的眼神倒是做得格外生动。
“你也不知道给我吹吹,不疼我!”
薛婵深吸了口气,开始任劳任怨给裴砚宁吹面,吹得温热了才往他嘴里送,裴砚宁就这么坐在床上,薛婵喂一口他吃一口,吃到了还要高兴地蹬蹬小腿。
见此,薛婵忍不住道:“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再去买床新的被褥,还买你喜欢的红色。”
“嗯。”裴砚宁感动起来,“我的女人真疼我啊。”
说疼的也是他,说不疼的也是他,嘴倒是全长在他身上了。
裴砚宁觉得今晚上的薛婵好温柔,简直他要什么,她就给什么,要是他能亲眼看见,真是要幸福得昏过去了。
“阿婵晚上给我一起睡嘛?”裴砚宁道。
薛婵看了眼窗外,“天都快亮了,你说呢?”
“你不会还要去衙门当差罢?”裴砚宁眼巴巴起来,他除了光影什么也瞧不见,连薛婵坐在什么方向都不知道,看上去可怜极了。
薛婵也放心不下再将裴砚宁一个人扔着,横竖知县给的时间还有两日,便道:“我就在家。”
“阿婵......”裴砚宁难过起来,“我便是看不见了,我肚子也能生的,我还能再用一用,你别嫌弃我行不行?”
他这样形容自己,好像自己是个物件一样,这本不是第一回 了,可薛婵还是听得心上一揪。
“不嫌弃。”她笃定道,“你也别乱想。”
“那你叫叫我。”裴砚宁得寸进尺。
“......裴砚宁。”薛婵开口。
裴砚宁立马苦了脸,“我于你只是陌生人罢了......人活着真是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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