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也算聪明,不动声色装作去下地,从后山小道上溜到了衙门报案。
薛婵和丁香玉立刻骑马追了过去,在堆叠的草垛后面抓到了杜棠。
杜棠瞪着她们,许是知道自己如今辩驳无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薛婵凉凉地睨着她,轻轻地笑了一声。
丁香玉觉得她笑得很怪,道:“你笑什么?”
薛婵摇了摇头,“此人何时问斩?”
丁香玉摇了摇头,“抓回去还有审理一番,再作定论。”
“那接下来几日衙门没事了罢?”薛婵道,“我有事需要去寺里一趟。”
“去寺里作甚?你不会真的要去拜佛去去晦气罢?不如你等我把人送回去,咱们两个一起去?”
“也好。”薛婵应下。
龙首镇只有一家寺庙,庙中供奉女娲神像,地方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五六个院子,女僧十一人。
杜棠被关押之后,薛婵与丁香玉一齐走入寺庙,先拜了女娲像,丁香玉又拽着她去了月姥树。
“哎,红彤彤的真好看。”丁香玉抬头,也从旁边设的香案上拿起一枚坠着铜钱的红绸,对薛婵道,“你不知道我早就想来弄这个了,可惜一直没个对象可写,现在我把我和崔郎君写在上面,你说能不能成?”
薛婵沉默不语,盯着树看了半晌,她目力不错,一眼瞧见好多人的许愿誓词,多的是男儿求佳妻,也有妻夫二人来还愿的,不禁道:“这东西有用吗?”
“这不是玩个高兴?”丁香玉写下自己和崔钰的名字,许愿幸福常乐,伸手一抛,红绸子划出一个弧线,稳稳当当挂在了树上。
“你不写?”丁香玉侧目。
薛婵摇头,“我不信这个,也不用写。你先在此地等我,我有事要离开一下。”
丁香玉站了站,看着薛婵离去的方向,忍不住嘀咕:“解手就解手,还有事要离开一下,真是怪人。”
犯人被抓获,审起来怎么也要花上几天时间,衙门清闲无事,有事只管交给底下的人去做。
丁香玉也难得地偷了回懒,连着两日都没去衙门报道。
她不去,薛婵更是自然,不过她在家也没歇着,甚至格外勤勉,将烧黑的主屋里里外外擦洗了一番,在屋里上蹿下跳,检查这里有没有破损,那里是否有松动,一番修修补补下来,除了靠近厨房的那棵门柱上还印着怎么也挥之不去的黑印子,其余的一切倒也与刚搬进来的时候一般无二了。
裴砚宁伤着,之前宿在丁香玉房里,现在终于可以搬回去了。
“慢些。”薛婵伸出一手扶着他,叫他仔细下台阶。
裴砚宁的眼睛几乎大好了,但是现在仍然畏光得很,在外面站一站便要不住流眼泪,多半时候还是只能待在屋里。
他将手搭在薛婵小臂上,高兴地蹦蹦跳下来,“晚上我想洗个澡。”
薛婵点了点头,道:“我给你擦背罢。”
“啊?”裴砚宁脸色变了变,“我身子还没好呢,你就给我擦背。”
薛婵轻咳一声,道:“这回一定轻轻的,不弄疼你了。”
这些日子,裴砚宁明显感觉到薛婵温柔了不少,她虽然还是那副冷言冷语的样子,但是话比之前多了那么一丁丁点,而且晚上睡觉裴砚宁再想往她怀里钻的时候,她竟不拒绝了。
裴砚宁心中微妙非常,但也从不点破,就这么松松快快地过着日子。
“水温如何?”
裴砚宁的梅花浴桶只烧坏了一个角,而且阿婵已经给他擦洗过了,现在非常干净。
裴砚宁伸手试了试桶里的水温,道:“差不多了。”
他伸手想解自己的衣服,可转眼又想到这些时日他和阿婵好不容易相处得如此和谐,再差那么一点点就如同举案齐眉的妻夫一般,若是因为他这一个妄动,一切又都回去了怎么办?
裴砚宁眸子一闪一闪地,显然十分犹豫,薛婵看出他的迟疑,自如闭上眼睛,见状,裴砚宁才解了衣服整个人滑入浴桶,坐好了才唤她一声。
薛婵这回没有再蒙眼,她并未去瞧浴桶里是怎样的光景,而是径直走到裴砚宁身后,拿起浴桶上搭着的帕子浸湿了水给他擦背。
裴砚宁小心地维护着这点氛围,没有再转来转去地乱动,也没有再生要勾.引阿婵,惹她生气的歪心思,只是乖顺地坐着。
“我...眼睛应该这两天便好了。”他轻声道。
“嗯。”薛婵目不斜视,专注地给他擦背,脑中却弥漫上很多道红,不觉想起前日和丁香玉一起去月姥树。
她当时没有系绳子,因为她还没有答案。
她想,无论如何她得先问过裴砚宁。
于是,薛婵开口道:“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裴砚宁身形一紧,那是什么事?她要走了?无心回来了?还是什么?其实他快死了?呜。
“你说。”裴砚宁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听得见。
“前日我去了趟庙,抽签找女僧问过了,说初七日子不错。”薛婵手上擦拭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声音也顿了顿,不觉去观察裴砚宁的表情,“我们成亲罢?”
哗啦——一声,裴砚宁忽然没坐稳,在浴桶里跌了一跤。
“成亲!?”裴砚宁讶然,她说的是成亲吗?他没有听错罢?可是算起来......他已经是她的夫郎了呀,而且......无心那边怎么办?
裴砚宁面上变幻莫测,心却跳得飞快,薛婵看着他,没看出来他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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