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宁却还想陪着她一起死,看来他对原身实在感情至深。
也是,毕竟青梅竹马,哪里有那么容易割舍,就像她与无心,也是从小便在一起,离开无心的每一日,薛婵都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微叹一声,薛婵走入房中,拿走了那盘炸米糕,将它们都丢进了燃烧的柴火堆里,做饭的时候,薛婵暗想,现在裴砚宁这个样子,恐怕不适合告诉他她已不是原身的真相,万一他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尚未可知。还是再等一等,待裴砚宁情绪稳定一些,她再坦白不迟。
薛婵熬了些粥,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裴砚宁对面,盯着他吃。
裴砚宁被看得浑身别扭、如坐针毡,满脑子都在想,薛婵到底会不会找他算账?
她是因为欠了债才咽下那口气的罢?卖五步蛇十几两银子她都没拿去抵债,她到底欠了多少?几十两?还是几百两?
他这一条命能抵多少银子?裴砚宁没有概念。
“我...我去洗碗。”裴砚宁吃完,主动道。
“嗯。”薛婵看了他一眼,“洗完来屋里。”
洗完来屋里。
这几个字让裴砚宁如坠冰窟,薛婵要打他了!她要找他算账了!谋杀自己的妻主会被怎么样?她必然不会要了他的命,那她会怎么折磨他?
裴砚宁腿都软了,碗是怎么洗完的,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洗得足够慢了,还是很快就过去了。
裴砚宁想跑,他以为今夜便能将薛婵了结,他总是寻不到自己的卖身契,可是薛家已经没有人了,只要他离开这里,没有人会知道他被卖给了薛家。
他面色惨白,望着天边惨淡的月色发怔。
“还没好吗?”
薛婵的声音忽然在厨房门口响起,裴砚宁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他绝望地想,今夜一定不会好过的。
“好、好了。”裴砚宁飞快地回答。
“过来。”薛婵交代完,便进了屋,裴砚宁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扇门,心跳得飞快。
在这个屋子里,他被打过无数次,薛婵没有哪次对他手下留情,有时候用脚踹他,有时候用力扇他巴掌,有时候撕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被打的时候,裴砚宁什么都不会说,他既不会去求情,也不会去躲,只是抱着自己的头一声不吭地等薛婵发泄完。
但是这一次,裴砚宁怕极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从院子到屋里,十几步的路程,裴砚宁走了很久,他心头都在发颤,他低着头,都不敢去看薛婵的眼睛。
“坐这儿。”薛婵指着床。
那张床有些窄,两个人睡在一起时有些勉强,平日里薛婵睡在上面时,裴砚宁就趴在桌子上将就一夜,有时候薛婵不回来,他才能在床上睡觉。
在薛婵靠过来的那一瞬,裴砚宁再也忍耐不住,禁不住哭出了声。
“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眼角都湿了,声音也发着颤,可是话还没说完,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裴砚宁抖了下,睁开眼睛,看见薛婵拿着什么东西,正往他虎口处涂抹着。
“这是半边莲。”薛婵道,“可以消肿化瘀。”
她涂得很快,裴砚宁还没看清她就又转身,去拿了多完整的半边莲过来,“长这个样子,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也可以采来用。”
裴砚宁怔怔地看着那朵粉白的小花。
他想起,晚饭前,薛婵说要出去一趟,她就是去采这个的吗?
作者有话说:
我的评论好少哦,我要枯萎了
第9章
屋里只点着一盏灯,跳跃浮动的火光将薛婵本就修长的身形拉得更加英挺,裴砚宁低着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话。
薛婵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道:“下毒的事,我没放在心上。”
裴砚宁根本不敢说话,他浑身抖得厉害,好像刚刚死里逃生一般,却并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因为他知道,只要薛婵在,悬在他头顶的刀迟早都要落下来。
薛婵顿了顿,又道,“耗子药虽然无色无味,但是加热后会有一股奇怪的酸味,很淡,寻常人尝不出。”
裴砚宁呆呆看着薛婵,他不知道薛婵为什么要跟他讲这些。
末了,薛婵道:“有空让你尝尝。”
“啊???”裴砚宁愣住。
“时候不早,早些睡罢。”交代完,薛婵就出去了。
裴砚宁没敢问她要去哪儿,也许是出去赌钱......
可是很快,他听见桌子那边传来响动,裴砚宁坐着半天,鼓足勇气探头看了一眼,才见薛婵睡在桌子上了。
她们二人睡觉的地方,竟然反了过来。
就算薛婵是要拿他去抵债,有必要对他这么好吗?薛婵如此反常,难道就不怕他起疑心?
她是不是真的不记得她做的那件事了?还是薛婵也在试探他?人怎么可能全凭味觉就尝出饭里面有耗子药呢?是薛婵一开始就不信任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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