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上回,那沈金玉的事,是个巧合呢......这女子看着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健壮的妇人倒也不废话,一拳就打了过来,她满心只想着这一拳下去管叫这小妮子哭爹叫娘,然而很快,她的一拳被薛婵稳稳接住,然后便再也动不得分毫。
“这......”妇人一愣正要回撤,薛婵抬腿一踢正中她面门,直踹得妇人翻了个身,躺倒在地上。
围观者俱是一愣,从未见过如此干脆利落地打发,人群中沉默了一瞬了,接连叫起好来。
裴砚宁嘴都合不拢了,好、好厉害,然而却未发现自己身边的男子见状眼中更是绝望。
一击未成,妇人大觉丢脸,她连忙爬起来又朝薛婵冲了过去,被薛婵用力一脚踹在腰上,一声清脆的骨头嘎吱声,妇人痛得大叫一声,再也不敢过去了。
“好!”看戏者掌声一片。
裴砚宁连忙追了下去,他穿过人群,走到薛婵身侧,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薛婵的袖子。
薛婵低头,目光询问地看着他。
裴砚宁道:“妻主,有、有些过了罢?”
薛婵道:“我今日教她尝尝,恃强凌弱,是个什么滋味。”
“可是......”裴砚宁看了眼那兀自哭着的男子,低声道,“你把她打坏了,回去还得是她的夫郎伺候,万一她再将气撒在夫郎身上,这......”
薛婵认真地想了想,对裴砚宁点点头,“你考虑得极是,是我鲁莽了。”
裴砚宁未曾想到薛婵居然这么容易就认错了,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了。
“这样罢。”薛婵抬眸,看了楼上一眼,“我们把他带走。”
裴砚宁愣住,久久不能回神,什、什么?
而那边薛婵已然果断上楼,神情、口吻皆是十分严肃,道:“你可愿跟我们走?我们可以送你去个新地方生活。”
男子面色苍白,艰难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呢?薛婵无法理解,难道他还想回去和那个妻主一起过日子?
裴砚宁匆匆追来,道:“妻主,他一个孤弱男流,还是成了亲的,怎么能说走就走?”
薛婵皱眉,“江湖儿女理应来去自由,为何不能走?成亲又如何,难道明知前景不堪,还要留在此地吗?”
“可是......”裴砚宁轻轻,“这样有违夫德。”
传出去,要被多少人诟病。
万一再被抓回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思量一番,薛婵蹲下身来道:“先随我去趟医馆,包扎一下罢。”
男子看着裴砚宁递来扶他的手,犹豫了一瞬,伸手搭了上去。
薛婵则是回到原来吃饭的位置,把买的布抱走,三人顺着楼梯从前门下去了,没再往院子那边走。
霜镇如何,这男子应该比她二人熟悉,薛婵让他引路找间医馆,钱她可以来付。
裴砚宁在旁默默听着,偷偷抿了抿嘴。
这也太......周到了些。
不过他看这男子身上多处是伤,他的女人在外面便是这般,谁知道在家是如何过分的,隐忍着什么都没有说。
把人送到医馆后,男人留在里面上药包扎,薛婵和裴砚宁双双站在外面等。
裴砚宁忍不住道:“妻主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都能尽心帮助,真是好心肠。”
薛婵摇了摇头,“侠之一道,为国为民,我本以为这八个字很简单,今日始知天下事事事不一,很难两全其美,今日是我一时冲动了。”
她出手的那一瞬,没想过以后这位男子该如何自处,若不是裴砚宁说话,她很可能教训完妇人,便一走了之了。
她下意识觉得,人是该吃教训的,妇人这次吃了教训,就该变乖才是。
可是世上哪儿有这般简单的人性。
裴砚宁仔细听着,道:“妻主也不必过于忧心,万一.......”
万一那妇人回去便不打了呢?
可是这种可能性又有多少,旁人不清楚,裴砚宁还能不清楚吗?后面的话,他没能再说出口。
此事似乎勾起裴砚宁的不堪往事,薛婵看了他一眼,想起裴砚宁之前曾亲口说他与原身妻夫恩爱,不妨就此事纠正一下他的婚恋观,倒也不失为一个良机。
于是薛婵道:“妻夫之间,理应互相尊重,既结合一处,就该齐心向力,好好过日子,若是其中一方处处不依不饶,出言辱骂甚至多次动手,那便说明此人绝非良人,应该及时抽身而去才是。”
裴砚宁怔怔地看着薛婵温和的神情,他悄悄地想,她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暗示他该大胆放下过去,和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见裴砚宁表情呆呆的,也不说话,薛婵转身正对着他,更加恳切地道:“哪怕这个人,对你也有好的地方,或者曾经好的地方,也不该因此逗留,理应当断则断,否则日后苦难则会无穷无尽,于自己身心都是折磨,知道了吗?”
裴砚宁眨眨眼,问:“那要是这个人,她以前很不好,后来又变得很好呢?”
这样问好像有点太明显了,裴砚宁微顿,飞快道:“亦或是......这个人,她在别人面前都很好,唯独......”
薛婵见裴砚宁听进去了,连忙为他解惑:“一个人好,只会处处都好,她若爱你,势必会处处珍爱你,就算生活琐事多,少不了摩擦生怨,吵架斗嘴皆是难免,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言侮辱,更不应该动手欺凌。在别人面前好,并不能说明她是个好人,只能说明她很懦弱,对外人不敢厉声厉色,对真正需要爱护的家人却不尊爱,根本不值得托付,假使后来出事,她也只会弃你而去,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