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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裴砚宁不由打了个寒噤。

他现在在此,过得再不如意,好歹还有条命活,以薛婵的性子,万一将他卖到什么折磨人的去处......

此番设想一出,好像许多情景都合理了起来,为什么薛婵这两日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她是不是把他卖了!

一眨眼的功夫,薛婵不知裴砚宁心里已经绕了这么多个弯子,她见裴砚宁站着不动,以为他是怕羞,便道:“我这便走了。”

“你去哪儿?”裴砚宁下意识唤住她,是不是薛婵身上已经装好了卖他的钱款,只等他沐洗毫无招架之力时,那些人便会过来将他抓走?

薛婵这个懦妇!竟连说句实话的勇气都没有!就这般将他云里雾里地卖给别人!

“我......”薛婵正要回话,突然裴砚宁撞进了她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

薛婵冷淡地想,原身从不打水,裴砚宁如此感动也在情理之中。

“妻主,阿宁很喜欢你。”裴砚宁小声道。

如此直白,薛婵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她又不是原身,无法给裴砚宁情感上的回馈。她一面觉得尴尬,一面又不可思议,裴砚宁对原身竟然是有感情的。

于是她只身立如松柏,面无表情地站着。

然而裴砚宁的手却不大安分,摸她。

薛婵忍了又忍,正要出声制止,忽地裴砚宁又放开了她。

“去罢。”他轻轻笑着,眼底竟隐隐含着几点泪光。

薛婵不知他感动至此,心想此男子所求竟这般简单,真是可怜。

于是她忍不住嘱咐:“关好门窗。”

这屋子如此简陋,万一被人瞧了去可就麻烦了。

“是。”裴砚宁面上笑着,心中却冷。

方才他并未从薛婵身上摸到银钱之物,难不成是交易尚未达成?

会不会薛婵要趁他沐洗的时候,把那些人叫过来,再卖?不会是去窑子里罢?

裴砚宁心中虽怕,但是性命攸关,他一时也顾不上薛婵是何等暴虐之人,温声试探道:“妻主去哪儿?阿宁一个人在家洗,有些怕......”

他想,若是薛婵坚决离开,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那他就什么卖身契也不能管了,先跑了才是最要紧的。

薛婵想了想,觉得倒也在理,这屋子简陋,她若离开,保不准会有什么登徒子来,于是道:“那你洗罢,我在门外守着。”

这样一来倒让裴砚宁有些不会了,他几乎是拿准了薛婵必定是有什么猫腻,怎么她说不走就又不走了?

她......不会偷看罢?

裴砚宁满心纠结,他虽是薛婵的夫郎,但这么些年下来,他与薛婵关系淡漠得很,后来搬到清河村,薛婵日日虐打他,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自然不会真的拿薛婵当自己的妻主。

他心里,不情愿让薛婵瞧见他的身子。

想了想,裴砚宁又重新拾起笑意,弯眸对薛婵道:“妻主真好。”

然后他一步三回头地去厨房烧水了。

薛婵则就地而坐,开始思考起今后的打算来。

无心剑丢了,她得将之寻到,但是她显然到了一个陌生世界,带着一身过去的记忆变成了另一个人,那她需要对原身的这个童养夫负责吗?

若她现在离开,裴砚宁一定会被丁全的人抓走,性命堪忧。

若她不走......

薛婵叹了一声,找剑的事,倒也不是不能放一放,她如今身子孱弱,就算找到了剑恐怕也没什么用处,眼下最要紧的是将之前的武艺拾起来。

那便等解决了丁全的事,再行离开罢。

厨房内,裴砚宁关上门烧水,实则密切关注着外面的风声草动,他真是怕......洗到一半,薛婵冲进来怎么办?

裴砚宁心事重重,想到此,他轻手轻脚在厨房门上顶了一把椅子。

然而院中,薛婵已然手执一段树枝,按照多年来习得的剑法修习起来。

正午将至,家家户户飘起炊烟,烈阳灼在身着墨青劲装的薛婵身上,她手中“剑”随身动,心随“剑”指,烂熟于心的招数被她耍得流畅又漂亮,若是有路人经过,一定会不禁驻足观赏,为这般身姿所折服。

只是薛婵沉着脸,太慢!太慢!一点劲道都没有。

她虽然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身躯由不得她操之过急,然而从高巅云端跌落成泥的落差还是让薛婵十分苦闷。

她耍起剑法来很容易沉浸其中,很快便愈发追求起自己的攻速和力道来。

一炷香之后,薛婵握紧树枝意犹未尽,只是她听见响动,裴砚宁那边应该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身时常赌钱的缘故,这副身子别的没有,听力却是极为敏锐,恐怕是原身为了听筛盅里的情况专门练出来的。

薛婵刚停下不久,厨房门打开,换上素色青衣的裴砚宁便出现在门内,他长发未干,湿发柔顺地贴在身后,水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

薛婵看向他时,他正端着双妖俏的眸子盯着她看,眸中含着一点笑意。

“妻主,我洗好了。”

终于畅快地洗了回澡,裴砚宁心中愉悦不已,虽然他身上那些伤还没好全,洗的过程中不免又受了些苦楚,但是裴砚宁头回觉得自己身上这般轻快。

“嗯。”薛婵应了一声,淡淡掠了裴砚宁一眼,便错开他去里面处理裴砚宁的洗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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