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但星君能否顺利更迭则需要星命使从旁协助。」何休又道,「星命使是守护州域的战神,他们的任务就是保证星君更迭时不会出现差池。」
「本王记得腾玧提过壁宿已经出现了?」一直静静听着他们对话的珞王道。
「我也是听说壁宿是在17年前出现的,但具体是谁,恐怕只有黑匠镜鈧才知晓,因为据说在壁宿出现后,他就开始每歷时叁年打造一把神兵,」腾玧说着将目光落到了珞王腰间的斩天上,「只是他本人已经失踪很久了,有传言他随异族进入了大漠。」
「那壁宿是一名17岁的少年?」蒙杺莯很难想像全州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身上,这毕竟不是日本漫画。
「不,星命使的烙印并非一出生就有,而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适当的人身上,目前只听说了壁宿和娄宿的下落,奎宿尚未现身,这应该表明更迭还有些时日。」腾玧倒还乐观。
「如果壁宿是17年前出现,那与星君将异族引入大漠,升起神障倒相隔不久,可能也是因为消耗了他太多神力,才会提前更迭。」这更加证实了何休之前的猜想。
「你们口中的异族究竟是什么人?好像大家都很怕也很讨厌他们似的。」蒙杺莯有些不明白。
「异族存在久远,早在九大州分裂前就住在这里,他们都有异能,也因此对于我们这些没有异能的凡民欺辱凌霸,双方都对对方恨之入骨,不时出现冲突,以前少府军大半军力都会损失在与异族的争斗中,直到木曜星君将他们引入大漠,隔绝起来,州域才能休养生息。」珞王用他从皇族先贤们着下的书简中获得的迅息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的,在数百载之前,异族才是州域的统治者,他们的部落遍布全州,野蛮噬血,没有城镇之分只有种族之别,而没有异能的凡民则是他们欺霸的对象,皇族的先祖团结了所有凡民,才从异族手中挣脱枷锁建立了自己的城镇。所幸异族的无道连木曜星君都看不下去,多位贤明智德的皇帝在木曜星君的帮助下,才建立了现在的幽州,最终在十余载前,木曜星君将异族的余民赶入大漠,终结了双方数百载的争斗。」何休补充着他从家里的典籍看到的资料。
蒙杺莯点点头,大概理解这应该就类似于早期的美国人和印地安人、澳洲人和毛利人之间的矛盾,虽然惋惜他们不能和平相处,但也随之猜出了困兽出现的原因:「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木曜星君心魔化出的困兽会前往长野郡——他担心异族逃离大漠后与你们再次发生兵祸,而他已经到了更迭之时,怕无能阻止。」
「大抵应是如此。」何休点头。
通过何休的解释,蒙杺莯基本上弄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机製——这片州域上出现的任何不寻常的东西都与木曜星君有关,如果以人来比喻,更迭类似于死亡与继承、妖兽类似于生病、困兽类似于抑郁癥、死穴则类似于癌细胞或是可以致死的传染病。
如此一来,蒙杺莯就很难说出「让他不要再担心」这样的话了,她记得自己以前在C市的学校曾有一名学长因为抑郁癥跳楼自杀,当时学校还专门开课向学生们讲解了什么是抑郁癥以及怎么面对抑郁。大体来说,对于旁观者,不要理所当然地讲出「有什么好担心的」、「这点小事怎么会抑郁」这种冒犯的话,关怀和引导才是解决的良方。
想到这,蒙杺莯回忆起玄泽说过要復生皇太子除了让珞王登基为皇外,还需要解决异族以及木曜星君需要恢復神力,于是道:「如果我们不管困兽,而是帮木曜星君解决异族的问题呢?」
所有人都一脸惊异地看着她,不知她所说的解决是何意,杀掉他们?
「我的意思是,跟他们的首领见面商量,大家友好相处,毕竟这片土地是大家的,不是吗?也许通过这十几年在大漠的经歷,他们也愿意于你们共存。」蒙杺莯解释她说的解决不是肉体消灭,而是相互尊重、求同存异,大家消除了仇恨,不就相当于解决异族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了吗?
「异族个个兇狠弒杀,如果可以商量,先祖们早就商量了。」珞王觉得她太过天真,「更何况他们关在大漠十余载,里面的情形无人知晓,更无法与他们的首领见面。」
「对啊,如果是我被关在一个地方十余载,我肯定恨死关我的人,怎么还会想着跟他们和睦相处?」腾玧语毕,另外几名鉅子、军官纷纷点头赞同:
「是的,而且一旦放他们出来,想再将他们关进去就难了。」
「再说那么多困兽堵在长野郡,俺们也无法过去啊!」
「木曜星君是州域的神,他肯定知道得最清楚,他的担忧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听说异族中前期出了一个自称大帝的恶人,统一了所有异族部落,就是意指侵犯州域,要不为什么这十余年相安无事,偏偏现在出现困兽?」
「太子妃殿下太过良善,无法想像异族的妖邪与残忍才会对他们心怀善意。」
看到大家七嘴八舌地反对着,蒙杺莯不想太圣母,毕竟自己刚来不久,具体的情形都是听说,不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太想当然地认为他们是错的,而且听他们之前的描述,双方已经积怨太深,要扭转这种局面只怕不易。
在珞王府上方扇着翅膀的凤凰君见蒙杺莯没有坚持己见,微微松了口气,他怎么也不可能告诉她,他们需要吸食的不是人的精气,而是暴戻之气,她则是被木曜星君选中的契主;也不可能告诉她,异族与凡民们的争斗是木曜一族一手造成,因其相互憎恨而產生的暴戻杀戮是木曜一族的重要力量来源,直到木曜星君发现利用鬼树的果实可以将人类妖化,从而在暉涤郡的兽斗中发现了新的本源之力,虽然不够纯正,但好歹可以果腹;更不可能告诉她,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木曜星君的谋划,包括将娄宿为首的异族困于大漠,根本不可能轻易解决。
在了解了木曜星君、异族和困兽的原委后,现在需要商议的就是如何将困兽的危机化为最小,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少府军在峒羫郡的为非作歹以及葒遥郡那20万无家可归的流民。
其实对于蒙杺莯来说,这样的问题对她来说有点困难,毕竟她在现世只是一个高中生,对于现代国家的运作多是从电视新闻和父母的交谈中得知的,况且在远离是非之地的王府内,她不觉得他们能拍脑袋想出什么好主意,于是道:
「要不我们一起去峒羫郡和葒遥郡看看?眼见为实,你如果能亲自去,更能表现出体恤臣民的姿态,就算目前很多事还不能解决,也让他们怀有希望,自然更愿意追随于你。」她望向珞王,这是现代社会常有的事,就算有些问题无法解决,当政者亲往灾区表现出足够的重视也能安抚民眾的不安,兴许事情会出现转机。
珞王正有此意,只是近期实在事务太多,无法抽身,不过她的言下之意愿意一同前往,令他更加下定决心,他想了想,道:
「腾玧,你带五校军士,以本王的特使身份,前往葒遥郡,与郡守一起安顿流民,尽可能地了解民情。」一校为100人,即腾玧将带500名军士前往。
「是。」腾玧领命。
蒙杺莯见他只派腾玧去,有些失望,但清楚现在全州的所有事务都落在珞王一人身上,叁府不从中作梗就不错了,不能责怪他不亲往视察。
随即珞王让其他人退下,待前厅只留下他们两人后,珞王道:
「明日我们换装前往峒羫郡,少府在那里胡作非为,如果知道本王即将前往,必定会有所准备,因此我们秘密行事。」这也是他从自己与皇太子以及蒙杺莯在他郡上便装出行所得来的经验。
蒙杺莯虽然没有面露喜色,但颇有些欣慰,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向他提议微服出巡,他当时的抵触、反感和愤怒,与现在主动的提出查明真相已形成对比,她亦感觉到他已经改变很多,再想到这些变化皇太子现在看不到了,心中又神伤,不过知道他有復活的希望,倒也不像他刚逝去时那般难过了。
次日一大早,珞王重新穿回士侍的衣服,戴上士侍的帽子将一头黑紫短发掩盖,这次他让兏崢扮作新任命的宗府少使,自己扮成他的士侍,蒙杺莯则扮成他们的侍童。
这令不善言辞且善武不善文的兏崢有些为难,就算他穿上文官的灰白色长衫,配上两条蓝色肩授,脸上的伤疤和严肃的神情都不像文士,不过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可以完全信得过的人了——新进的鉅子需要留在王都代珞王处理寻常事务,以做出他还在王都的假像。
不过为兏崢设定的职位是宗府新上任负责仪式的少使,这次前往峒羫郡是为了寻找仪式用的曜晶,昨夜珞王已令人向玄泽通报过此事,以防被人问询后穿帮,因此就算遇到少府的人盘问也能拿出相印佐证,应该不会令人起疑。
寻常情况,从王都到峒羫郡,使用脚程迅捷的色鹿走府道只需要叁日,但如今府道也在困兽的必经之路上,他们只能绕道,估计需要五日才能抵达峒羫郡的首府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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