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徒孙,当真了得!
而且是在几乎所有人对他的潜质并不看好的时候,他却从无犹疑,从无懈怠,坚定地,秉承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不断向前。
栾伏江都不由生出一个疑问:自己莫不是真的老了?所以才会只是知道南蔚将要渡劫就生出如此多的感叹来。
相比之下,骆承弼的想法就单纯多了,他哈哈大笑,上前一步拍了拍南蔚:“好啊,好啊,好你个南蔚,比你师父我先一步到还真境不说,竟然还先一步渡劫了!这可真是件大好事!”
燕离楚也替南蔚高兴:“是啊,看看你现在,再想想那将你逐出门的南华宗现状,某些人实在没有眼光。”
南蔚笑眯眯地道:“那可不是,谁能有我师父有眼光呢,有您这个又当师叔又当师娘的。”
燕离楚:“……”
骆承弼觑见燕离楚脸色微微发红,立即过来道:“南蔚你同离楚说了什么?”
南蔚道:“我是想说,师父,师叔,你们的双修大典什么时候才打算举办啊?”
听他说起这事,两人却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骆承弼道:“我跟你师叔都想好了。”
燕离楚继续道:“反正也是老夫老夫的了,犯不着再举办一次大典。”
骆承弼道:“你们这些关系亲近之人知晓也就罢了。”
南蔚眨眨眼:“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行了臭小子!”骆承弼笑骂一声道,“长辈的事情用不着你小子操心,别管太宽了!有这个空,你就赶紧去找你家之衡去吧,别叫人家独守空房太久了。”
南蔚便没有再同他们说话,径直往外走,没走多久,便与得到传信过来的裴之衡碰了个正着。
“看来蔚弟你马上就要渡劫了。”因为同样是还真境,距离渡劫也没有多少距离,轻而易举便感知到了南蔚的修为情况,裴之衡十分自然地揽住南蔚,往另一个方向走。
发现他带去的方向是坊市,南蔚也没意见,而是任由他带着,一边回答:“是啊,就算压制,也不出一个月的时间了,所以得准备起来。”
裴之衡道:“需要什么东西,只管跟我说。”
“用不着。”南蔚哼了一声,斜睨一眼他,“我这里的好东西,难道会比你少?”
裴之衡笑道:“我知道,只是该尽的心意,你也不能阻拦我。”
那倒也是,南蔚便道:“好,若我缺了什么,就找你要。”
裴之衡又道:“那你定下来要在哪里渡劫了吗?”
南蔚想了想道:“这得跟师父和太师父他们商量一下,不过初步我已经有了几个打算。”
裴之衡道:“那时间呢?”
南蔚道:“等确定了地方再说吧,先把准备做好。”
其实对于渡劫,南蔚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
在灵桥断绝之后的后世,虽然说元气极为稀薄,没有人能够渡劫成功,但对于渡劫的准备,时机选择,地点选择等等,倒也不是没有经验。而且正因为渡劫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那之前,南蔚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几乎所有需要考虑到的事情都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只可惜最后他仍然失败了。
不过再来一次,又是在这个时代,南蔚却有足够的自信渡劫成功。
本尊难道还会失败?开什么玩笑!不可能的!
南蔚是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有失败的可能,他唯一需要担心一二的,是钟离璇光可能会针对性地进行一些破坏。
用不着多想,南蔚都可以肯定。就像钟离璇光的一些东西他能猜到,钟离璇光肯定也能猜到自己的意图。更何况这些年下来,道魔双方仍在对立之中,其间交手各有输赢,魔种似乎也在无声无息中被扩散,又被发觉,再被灭杀,钟离璇光定然也知晓他闭关一事,肯定早就知道他是奔着渡劫去的。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钟离璇光没有理由错过。
要安排好一切,让钟离璇光铩羽而归,最好还能反过来让他吃点苦头——只是这么一想,南蔚就觉得还有点小激动呢!
转眼间,一切准备就绪,南蔚渡劫的日子终于到了。
站在太一宗附近的一座高山之巅,南蔚仰首看向天空。
同他第一次渡劫有些相似的傍晚,不同之处是没有那如血的残阳。今次的傍晚,跟平常每一个傍晚都没有什么区别,淡色的夕阳照下来,元气的涌动终于越来越强烈。
自天外而来的那一股威压,磅礴而恢弘,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南蔚这是第二次渡劫的缘故,他并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他唇角牵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眸光微闪,盯住已被笼罩在无穷无尽般威势之中的天穹。
风卷动着残云,像是水波生出的涟漪,一点一点往这边而来。相比起来,这一次渡劫的序幕显得如此和缓,近乎于温情脉脉。
但南蔚却也不会有任何放松,因为他深知“劫”便是“劫”,没理由对修士释放好意。
果然,只是顷刻间的事情,天空中明朗的光线悉数隐去,只剩下隐隐约约的电蛇舞动,雷声阵阵。
南蔚知道,劫雷将至。
这个时代果真是个得天独厚的时代。
不,应该说,若不是灵桥断绝,大罗灵界理应是一个何等得天独厚的世界!
元气虽然逐渐暴虐,威压也越来越沉,却并不像曾经那次渡劫那般,显得太过异常,相反,在这一次的元气和隐隐约约的劫雷中,南蔚反而感悟到了另一些东西。
是的,感悟。
忽然天地之间闪过一道耀眼至极的白光,几乎要将所有注视着这边的视线都闪瞎。
周遭的一切都被从南蔚的意识中抽离,他的全副心神集中在了那即将劈下的劫雷之上。
阴云之中,雷声不断轰响,劫雷如他预料那般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