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左将军之见又该如何处置太平之围?”洪承畴其实已经确认了左良玉不可能跑去救太平之围,但是他偏偏就是要看看左良玉到底能找出多么有意思的理由来。
“这……”左良玉故作沉吟,然后一副慷慨激昂之色说道,“此时此势已成僵局,敌我双方虽然有兵,但是皆不能随意投入战局,下一步该如何,全看天气变暖之后。等天气回暖,化雪之后,他王嘉胤也好王自用也好,无论如何动作,都在我等监视范围之内,我军亦可针对他们之举动见招拆招,因此太平之围,只能坐等,等到开春,一切自然明朗。到那时,我左良玉必将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将王自用和王嘉胤的首级亲自献上来!”
“那好吧,不过……”郑崇俭点了点头,他此刻已经完全确定了,冬天没有过去之前,这左良玉的军队是不可能去出兵驰援太平的了。“若是其他各部愿意驰援,那就还请左将军不要阻挠。”
左良玉连忙站直了双手抱拳道,“在此种天气之下还能不顾艰难险阻前去驰援,定然是忠君爱国之辈,我左良玉尊敬还来不及,又如何会阻挠?只要有人愿意前往,我愿从军粮之中抽出一万石赠与,作为感激之礼。”同时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四下里其实坐着许多从各处赶来增援的客军,但是大家的规模都很不大,最多的也就是三千多人的规模。这些客军的领军者无一不是人精,大家来这里打仗,可不是巴巴的来送命的,都是指望着平叛顺带着发财的。之前郑家军急匆匆地赶过来,领命就直接冲到太平城里去直面王自用的大军,现在被围在了太平城里,到现在还不得不需要山西大营来解围,前车之鉴就在这里,谁敢当出头鸟?这年头手下有多少人就有多大产,跟那伙子不要命的乱民去正面刚,嫌自己兵多了?到时候打成个光杆司令,连家都回不去,运气再差点死在战场上,家里的老婆孩子可就归了别人了,你别说为了一万石军粮,就算是左良玉把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他们也绝对不会急匆匆地冲到最前面去送死的。因此一看到左良玉的目光扫过来,他们一个个很自觉地眼光六路,机敏地回避了郑崇俭和洪承畴的殷切目光。
洪承畴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跟郑崇俭耳语了几句,然后说道,“今日军议看来必然是无功而返了,故就此作罢了,诸位请回吧。”说着站起来就走了出去,郑崇俭也站了起来,在官袍上轻轻地拍打了两下,下面的一众武官连忙行礼告退,然后跟着左良玉鱼贯而出,离开了军议厅。
郑崇俭没有走出去,只是站在那里拿着洪承畴拿来的那几张图片看了又看,不多时洪承畴又走了进来,“郑大人还没有走?”
“没有,”郑崇俭有些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说道,“今日这太平城内也不知道是何景象,他左良玉拒不出兵,你我要不联名参他一本?”
“没用的,郑大人,”洪承畴同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看我们之前所做的已经不能再多了,每次太平发回战报,你我都会第一时间送到京师,让皇上看到战局,同样也就是说他左良玉没有做事,这事情皇上也好,内阁也好,岂能不知你我所想透露之情?但是这都一个月下来了,催我等速速平定叛乱的帖子一张接一张,对他左良玉却是提都没提到。看来不论是皇上还是内阁,对于左良玉的所作所为都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这支安南军又如何?”郑崇俭心有不甘,连忙问道,洪承畴点了点头道,“一开始我也是觉得这支南军应当战斗力一般,不过我在圣旨的图画中倒是看出一些端倪,”说着他把那张圣旨的图画拿了出来,展示给郑崇俭看,“你看,这圣旨不是经由内阁发出的,而是皇上直接发出的。”
郑崇俭一愣,连忙细细一看,果然在上面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种是代表由皇帝直接发出的,如果是制曰则是皇帝的意思,但是是由内阁首辅们按照皇帝的要求拟定的。洪承畴顿了顿说道,“皇上亲自发出的圣旨要求这支军队从南方千里舟船赶到胶州,再又从胶州数百里加急赶到这里增援,若要不是一支强军,又何须如此麻烦?”他说着从几张图片中翻了翻,从中抽出一张图片来,“这上面正是我昨日所见的那个天空中的巨鸟,你看。”
郑崇俭拿过图片一看,原来是一个外形略有些类似于鸟的大型机关鸟,洪承畴说道,“这巨鸟虽然不知从何而来,但是能够在空中随心所欲地飞行,抛下那个金属筒然后从容飞走。我且不说他们的战力几何,光是这数百里的飞行,就已经能够观敌于数百里之外,就算这支安南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光只是这巨鸟,就足以让我军从容获胜。再说你看看他们士兵的装束……”
郑崇俭点了点头,“我也略看了一二,每个士兵穿着的装束几乎一致,全身穿着的都是厚厚的长衫,头上还有此等帽子,想必对御寒方面他们还是颇有准备,更何况每个人都有皮靴于脚下,光是配齐这一身,一个兵十两银子都下不来啊。若是真如同他们画中一致,那么这些士兵的战斗力怕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还有一点,你还记得郑家军吧?”洪承畴说道,“我特地打听了一二,郑家军的那支火铳营正是师从这支安南军,因此我觉得这支安南军的战力,只怕是远在郑家军之上,甚至可能能够给那群乱军当头一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