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军的齐射节奏并不高,远不如在前次城外的战斗那般最快速度输出,因为他们有着高度的绝对优势,下面又有着大批炮灰挡在城墙前,让乱军的云梯无法靠近,所以不需要像在野战中那样必须通过快节奏的射击来击溃敌人。但是即便是如此,城下的乱军还是倒了大霉,他们被之前驱赶的炮灰阻挡住无法登城,弓箭手又无法压制城头的火力,现在炮灰们因为城头在持续不断地射击而兴奋不已,攻击力度直接强了好几倍。
被打死的刀斧手和弓箭手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炮灰们向前突进过去,逼得活着的乱军士兵往后退,无数双手把这些尸体拉进了炮灰的人群中,七手八脚地把这些尸体扒光,哪怕是上面有着大洞和鲜血污渍也没人在意,不一会儿这些尸体就变成了一个个光溜溜的冻木头,在雪地上被刚刚换上了鞋子的脚踩来踩去。而前面依旧衣衫褴褛的炮灰们也由后面的人递上来一件件的衣服裤子与一双双的鞋子,在退到后面去的时候他们手脚麻利地换到了身上。
随着越来越多的乱军士兵被打死,落在地上的武器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刀斧手们开始发现面前原本衣衫褴褛的炮灰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和自己身上穿得差不多厚实,只是衣服上多出了许多开始发黑的血迹而已。厚实的棉衣被血液所浸湿,再在寒风中被冻硬,这些炮灰们穿着的棉衣开始变得犹如一件件棉甲了一般,刀斧砍到他们身上造成的杀伤也开始变小,甚至于无法造成杀伤了。
“大哥!顶不住了!要撤了!”张存孟身边的几个亲兵不由得哀叫道,其中好几个身上已经带伤,张存孟哪里听得进去?他可是在王自用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如果今天不能打太平城,那么自己就要拿脑袋去见王大帅,他不由得一阵无名火起,手起刀落把刚才哀叫的一个亲兵一刀劈翻在地。他驱着马向前走了几步,但是又不敢冲到最前面,只好又一次催促身边的弓箭手放箭。
“没有箭了!”几个弓箭手见他过来,吓得哆哆嗦嗦的,跟他展示了自己已经空荡荡的箭壶,张存孟都快疯了,不由得又把大刀举了起来,“给我拿刀冲上去!刀砍剑刺!无论如何也要把城给夺下来!”
弓箭手们平时也就是放放箭吓唬吓唬那些没有什么远程攻击能力的官军和乡勇罢了,现在在有精良火枪的官军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优势,现在更是让他们拿着短兵器上前肉搏,这简直就是以己之短搏敌之长,但是他们谁又敢说半个不字?张存孟现在已经如同一条疯狗一般,逮人就咬,刚才这一阵就已经砍死了十多个自己人了,他们要是敢说半个不字,立马就会被张存孟给砍了。他们只能哀叹一声,抽出腰间的匕首短刀,实在没有武器的只能抄着手里的长短弓朝着不远处的炮灰们涌过去。
“大帅!今天这肯定攻不下了啊!”贺一龙有些叹息地说道,“前面的人已经反水了,后面的人到不得城下,没办法登城,时间拖得越久我们就要死更多的人!今天还是先撤了吧。”
王自用已经是指挥过很多场战斗的老将了,怎么会看不出现在的颓势?但是他心有不甘啊,前面被驱赶上去的好几千送死的炮灰没几个死在官军手里,反而成为了官军屠杀自己士兵们的帮凶,现在还在城墙边与自己的精锐步军打得你死我活。而自己一直以来用来攻城的精锐步军此刻在官军的轮射之下死伤惨重,还被炮灰挡在城下一百步左右的距离死活不能前进一步。他看得到那骑着马的张存孟在阵前烦躁地蹿来蹿去,却无能为力,只能挥刀劈死那些后退的士兵震慑逃兵。
“官军的火铳果然厉害得紧!”王自用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等旁边人回话,挥了挥手道,“来人!”
两个传令兵连忙驱马凑过来领命,王自用点了点头说道,“传我的命令,从夜不收营那里抽二十个夜不收过来,快!”传令兵连忙拱手然后调转马头就朝着夜不收的营地跑去。
他转身朝着贺一龙说道,“你去告诉他张存孟,今天这军令状我没当回事,脑袋先寄存在他脖子上,但是今天必须还要坚持三刻钟,不然的话就提头来见我!”
贺一龙连忙拱手,然后亲自骑马朝着张存孟那边跑去,到得近前,他朝着已经红了眼的张存孟大声吼道,“王和尚让你再坚持三刻钟,脑袋今天不要你的,但是如若不能坚持三刻钟,那就提头去见他!”
张存孟听到了命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脑袋保住了,抬头看了看战场,虽然乱成一团糟,可是自己的人还是不落下风的,虽然说今天夺城已经是痴人说梦,但是再坚持个三刻钟还是没有问题的,于是连忙点了点头,继续指挥自己手下战斗。
“看到那个亮银甲的人了吗?”郑芝虎指着远处的张存孟对徐伟说道,“他身边还有字旗,又连连砍杀逃兵,应该是今天攻城的主将,打死他的话这帮乱军今天应该就不会攻城了,有把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