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眼铳的三次射击刚刚结束,火铳手还没来得及躲回刀斧手身后,就见南军阵前的竹捆被纷纷放倒,一排端着火枪的士兵半跪在阵前。北军火铳手们惊叫着向后跑,不少人甚至因为手中的三眼铳太沉重而直接丢掉。随着又一阵连续不断的爆响,火枪手的密集射击让北军中的士兵又一次倒下了一大片。
与此同时,北军军阵中传来了悠长的号角声,士兵们狂叫着,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对着南军阵列冲了过去,北军的全力冲击开始了。
南军的士兵们明显有些慌乱,但是军官们在军阵之中来回疾走,口中大声地吼叫着,“稳住!稳住!长枪手出前!”
原本就在最前列但是左右让出一段距离的长枪手们听到了命令,肩并肩站成了一排,他们手中的长枪长达两米,平端起来指向北军冲击队伍。紧接着后面的火枪手们把火枪传到身后,从地上捡起原本放置于地面的长枪,半跪在地上,将长枪的枪头斜上方支起。这时候南军的前列分别由平行地面和斜上方刺出两列长枪,从北军士兵的方向看,就好像豪猪把背上的尖刺竖起来了一般。
北方军最前面的士兵们眼里充满了惊恐,但是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的脚步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身后数千人的人潮正在拥挤着向前涌动,仅凭他们前列士兵根本就无法停止住脚步。他们惊恐万状地双手直摆,被后面的人群推着向前,脚底的草鞋鞋底被粗糙的地面直接磨穿,断裂掉落,他们的双脚被巨大的力量推得深入地面的土壤,在地上推出一条条深深的痕迹,不少人甚至直接被折断了双腿,但是却还是被推着向前,眼睁睁地看着长枪的枪尖戳入自己的身体。
“杀!”随着一阵吼叫,南军士兵们手中的长枪向前齐齐戳刺,北军士兵中顿时就被戳死戳伤一大片,不少人还串了糖葫芦一般地被一支长枪戳穿了好几个。长枪一旦戳穿了人体,就会变得非常麻烦,因为体内的内脏骨骼会阻碍住长枪的拔出,而长枪上带个人也根本无法继续战斗。
南方军的应对方法很简单,直接抛弃掉无法拔出的长枪,倒地的尸体和戳向空中的长枪不仅会恐吓住后面的敌人,更会直接给他们造成行动阻碍。没有了长枪的士兵并不担心,步铳营原本就是按照每个人一支长枪的标准配置的,现在更是收留了北方军的众多溃军以及他们的武器,长枪数量早就超过了一人两支的标准,现在丢在地上作为备用的长枪分到前列的长枪手都至少一人四支还有多。他们直接把无法进行战斗的长枪一抛,退到后面一些的地方随意捡起一支长枪就补了上去,没有给战斗造成影响。
这突如其来的“豪猪屁股”让北方军一下子损失了三四百人,而且通过这一轮交锋,他们丝毫没能占到上风。北军手里的长刀也好,长枪也好,最多也就是堪堪够得到南军士兵,但是进入到这个距离的北军士兵基本上身上都被扎了好几个洞。北军丢下了一大堆尸体,不但没能造成突破,反而让这些尸体给他们的进攻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弓手射击!”北军中的指挥官大声喊着,吹号的信号手连忙把牛角放到嘴边,吹起了信号。弓手们在刚才的第一次射击中没能造成太大的战果便停止了射击,现在终于等到了射击命令,连忙一个个张弓搭箭,对着南军阵营中纷纷放箭。
和之前的射击相比,现在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三四十米,冲击的北军士兵都会绕过这些弓手,不对他们的射击造成影响,因此这一轮射击的效果比上次提高了很多,由于距离短,箭矢是向上飞出然后掉入南军阵营中,不少士兵肩部、背部中箭,倒霉的直接被射中脖子,大约有三四十人中箭失去了战斗力。
与北军的数千部队相比,南军的阵列要单薄得多,他们总共一起也不过五百多人。虽然都是精兵,但是随着双方开始距离拉短,火药武器已经发挥不出威力,而血肉相搏的战斗里双方交换比差别不大,这下南方军的人数劣势立刻就显现出来。
北方军此刻已经密布在战场上,就连战场入口的山口处都还有士兵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地上虽然堆满了尸体,但是北方军依旧是气势汹汹,鲜血一开始是让他们感到胆怯,但是随着战斗进入肉搏的白热化,血腥味却刺激得他们瞳孔大张,一个个如同疯子一般挥舞着武器冲向长枪阵。
而南方军此刻的长枪阵已经开始出现了问题——虽然长枪还是和之前一样平行的平行,斜上刺出的斜上刺出,但是拿长枪的人已经倒下了很多,不少倒霉的北方军士兵在被刺穿后再被推着往前行进了一小段,这个距离已经是长刀短剑发挥威力的最佳距离了,抱着宁死也要拖个垫背的想法,被串在长枪枪柄上的北军士兵疯狂地乱砍乱刺,不少北军士兵也因此死伤惨重,让长枪阵中空缺处不少地方来了。
北军指挥官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个情况,他朝着身边的号手大声喊出了命令,“吹号!全面进攻!”紧接着悠长的号角声又响了起来。
“杀光他们!”“杀啊!”“给弟兄们报仇!”北方军士兵们嘶吼着,更多的人只是扯着嗓子无意义地嚎叫着,高举起武器向着南方军的阵列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