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没在运输部门工作,如果在运输部门工作,每天就是赶大车。”“今天他们也没得休息呢!”“他们怎么可能有休息?现在水泥厂需要的矿石多着呢。再说了,今天可是节假日,加班的话工资可是三倍呢!”“没错,我在水泥厂的二舅就说过,每天至少需要三十吨以上的矿石,还不能满负荷运转,不然的话连下午都开不到就要停工待料了。”
“早点停工不是正好多休息下?”“你知道个茄子,早点休息就早点下班,早点下班的话上班时间就少了,那么工资也要少很多的。”几个警察在车内聊着天,看着前面的车已经开始重新开动,便也驾车开始跟着往前行驶起来。
“快点,今天你们这是第六车,干的不错!”负责计数的人手里拿着竹片,给推车的人每人分发了一根,然后挥了挥手道,“今天已经可以吃馒头了,如果想要能吃好点,就得继续努力!”
推车的人纷纷接过用来计数的竹片,小心地放在自己裤子唯一的口袋里,里面已经有好几片竹片,此刻因为行走而碰撞得噼啪作响。这些人满身大汗,脸上都盖着厚厚的一层石头破碎时的粉末,被汗水冲得脸上一道道的印子。他们身上也没穿太多的衣服,大多数都是上身穿着一件背心或者套头衫,下面则是穿着破损的裤子——大多数看起来犹如旧世界的七分裤一般,也有的从膝盖位置就磨坏了,穿得有如沙滩裤一样。每个人的脚上都没有鞋子,全都是光着脚在泥地上来回走动,安南的冬天虽然还没有下雪,可是温度还是相当低的。
不过现在并没有多少人会为了他们的福利着想,因为他们的身份是正在服刑的犯罪份子,这里正是劳教营的其中一个营地——矿山营地。
负责计数的人员是劳教营的管教,他们身上只带有一根竹条,可以用来抽打不听话的犯人,他们身上不会装备致命武器,无论是手枪步枪还是匕首,都是不会装备的。要知道如果犯罪份子想要作乱,肯定会群起攻之,管教手里的武器再好也不顶用,相反武器落在犯人手里,往往会发挥出更加可怕的效果,因此管教是不装备任何致命武器的,他们的安全是由远处的执勤塔台上那些手握着狙击步枪的警卫进行保卫的。
在劳动营区和执勤塔台之间有一百米的行动禁区,无论什么人在没有报备的情况下走入这个禁区都是可以直接击毙的,并且被射杀的尸体也将一直保留在那里直到腐烂。在好几个试图逃跑或者攻击管教的犯人被当场射杀之后,就再也没有犯人敢于打歪主意了。
一开始也有犯人通过消极劳动怠工,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样的举动绝对是费力不讨好,因为劳教营的伙食供给与东方港归化民体系可不一样。在每个犯人只有做完一个工作流程后才能获取一个竹片,这里每个人吃的东西多少是严格按照他们手中计数的竹片来进行分发的,你做的越少,竹片就越少,吃的就越少;而吃得越少,就越没力气做多的事情,拿到的竹片就越少。久而久之,不干活的人就会越来越没力气也越来越吃不到东西,在这种每天都是重体力劳动的地方,吃不饱饭就只能意味着要被饿死。所以在饿死了几个不想干活的犯人后,这些犯人也都知道了厉害,现在一个个都是卯足了劲干活,因为劳改营除了大棒之外,同时也是有胡萝卜的,每天工作获得的竹片在没有用完的情况下交还给管教,就可以给自己积分,每一个工分可以给自己的刑期减少一天,如果加油好好干,提前离开这个鬼地方绝对不是梦。
包平用手在自己的口袋上轻轻拍了拍,已经有七片竹片了,用两个换一个馒头的话也能够吃饱了,他向着采石场方向一边走着一边盘算今天能留出多少片竹片给自己计入工分。包平是广西人,年中的时候跟着商队一起来的东方港进货,随后就发现东方港居然是自己梦想中的好地方,因此回去后就带着家人变卖家产,举家来到了东方港请求卖身元老院。
但是进入净化营后就开始出现不对的事情了,这净化营是男女分开的,每天只有一次机会夫妻双方和孩子可以见面一次。首先是妻子在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脸色煞白,走路的时候也是极不舒适的姿态,他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几天后就发现妻子总想对自己说什么,但是每次又都欲言又止。在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的时候,忽然有一天他被净化营的工作人员叫去,说他妻子忽然想不开上吊了。
他是个木讷人,工作人员怎么说他就怎么相信,直到有一天一个一起参与净化的工作人员好心地悄悄提醒他,说他妻子是被人侮辱之后想不开自杀的,这才让他猛然醒悟过来。他没有什么知识和文化,只知道跑到办公大楼那边要求见“首长”,但是却每次都给几个主管带着警卫一通痛打然后赶出来。好不容易过了净化期,包平被分配到了水泥厂里担任搬运工。在工作了好几天之后,之前净化营地的主管又跑来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不要再追究妻子的死,他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却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于是就按照工友们的建议,前往元老区执委大楼去“告御状”。但是执委大楼门前是有警卫的,他们这些工人没可能预约到执委,因此被警卫也赶了出来。
不久后他和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被警察逮捕,以扰乱公共治安罪被送到劳教营进行劳动教养,他被送到了这里,他的两个儿子则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被送到采矿场之后的包平万念俱灰,身边的这群犯罪份子里有不少穷凶极恶之徒,但是在听说了他的遭遇后也不由得一个个火冒三丈,都没有欺负他,甚至还经常偷偷帮他,让他至少还有个念想,想着能够早日离开劳教营,再去告御状。
“包平!”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连忙转过头去,远处几个管教正凑在一起,其中一个人正朝他招手,“包平,到这里来!”
“是!管教!”包平连忙小跑着跑向那名管教,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忽然发现管教身边站着的人不太一样,那人身上穿着的是和管教完全不同的黑色警服,肩膀上有不少的星星,他虽然不知道这些星星代表什么,但是想来也应该是表明身份的吧。
他忽然间双腿感觉有些发软,上次看到警察的时候自己就被送到劳教营来了,现在警察突然出现叫他过去,难道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翻身,应那些主管的要求置自己于死地的吗?他的眼光开始游离起来,悄悄打量向行动禁区,在两股白线中间百米的禁区里此刻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有几个都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看起来甚是可怖。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逃!逃出去了才能报仇!
沈彬正在跟管教了解情况,眼睛瞥到那个原本正走向这边的包平忽然间向着禁区跑去,他连忙一把推开管教,大声冲着塔台吼道,“不要乱开枪!这个人不能射杀!”一边喊着一边向着包平就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