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三哥,担当不起。”说罢,李三郎跨上了白马,临走不忘加个冷嘲热讽,“今日我才知道,原来你才是我们兄弟里最有能耐的人,大哥、四弟都让你收拾了,接下来是不是轮到我?别人惧你是太子,我可不惧。”
“三郎。”这李三郎真是不懂避忌,想到什么说什么,怪不得他不想当太子,能保住自身就不错了,萧可连连使眼色,自是要他赶紧走,正巧李三郎也不屑与雉奴废话,策马远去,把他的王妃和新任太子一气儿丢在了十里长亭。
怎么说雉奴也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还是没必要得罪的,萧可收拾了心绪,移步过来和解,“你三哥就是这样,什么难听说什么,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还是说过了就忘,你可别放在心上,他真是无心的。”
“三哥说得在理,我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要不是我多嘴,四哥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我真是……。”话未完,雉奴竟呜呜哭了起来。
他这么一哭,萧可听得瘆的慌,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明明是长孙无忌让他当堂告的御状,却在这里哭着委屈,这戏也演的太好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哭有什么用,再哭你大哥和四哥也回去,再哭你也大唐太子,怎么也改变不了不是吗?”
“姐姐,我真的没有陷害四哥的意思,我不知道耶耶会这样对他,早知道,我就不会说出来了。”
雉奴再为自己辩白,怎奈萧可听不进去一句,事已至此,多说无宜,告辞道:“别哭了,还是先回去吧!我也被你们的事儿弄烦了,正想着四处走走呢!你可别跟着我,我会生气的。”
看着雉奴先行一步,萧可才丢开落雁等随从,在树林里漫无目的散起步来。回想三年来发生的一切,犹在梦中,怕是已经忘记了杏园的隧道,自打从安州回来再不曾踏足一步,甚至不希望隧道再次出现,如今撇不开三郎,也丢不下仁儿,在羁绊之下,真正成为了大唐的一份子。
踩着落叶前行,蓦地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望,竟是微服装扮的李世民与内待总管陈福顺,忆起从前,还没有同大唐天子单独相处过,毕竟是历史书上才有的人物。
李世民支开陈福顺,迈着稳重的步伐上前,饶有兴趣的同儿媳攀谈起来,“意外吗?父皇没有吓到你吧?”
“不会呀!”萧可浅笑着,心里却在疑惑,他来这里做什么?不好,三郎刚才说的那些话,全被他听到了,情急之下,连忙辩解,“还请父皇见谅!三郎总是这样有口无心,只顾嘴上说的痛快,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你不用为三郎开脱,儿子是什么性情,做父亲的最清楚不过,三郎几乎没什么缺点,只有这一处。”李世民连声叹息着,步子却不曾停下来,“听三郎说起过吧!立太子一事?”
“是的。”萧可总算猜测到了李世民的来意,悄然望一眼远去他乡的两个儿子,这样的父爱细如微尘,又光芒万丈。
“三郎不愿意,朕也不能难为他,朕原本要开诚布公的拿出来,可仔细一想,朕不能把三郎推到风口浪尖上去。没有十足的把握,朕不能开这个口,万一有什么差错,朕会让三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是父皇考虑的很周全。”几句话,让萧可出了一身的冷汗,幸亏李世民没有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说,这要是闹得满城风雨,怕再也没有三郎的立足之地,李世民在一天还好,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三郎的命运将按照历史重演,所以一定要将萌芽扼杀在摇篮,“父皇,儿媳有句话一定要说,太子之位,三郎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只想安于现状!所以也请父皇让我们安于现状,再不要提这件事儿了,就当为三郎的将来着想。”
“宣儿言之有理。”看来儿媳已经把话说得很透骨了,她不想让三郎卷进来,也恳求自己不要把三郎卷进来,难得她看得透彻,“朕若从父亲角度来为三郎着想,安于现状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可朕也是大唐的天子,自承乾、青雀之后,朕一心要选一位出类拔萃之人来继承我大唐江山,三郎自然是最好的人选,可朕始终不能如愿。”
萧可直言不讳道:“自古嫡庶有别,何况嫡子犹在,您若立三郎为太子,必要全力与诸臣周旋。若不成,三郎必为他人所忌,将来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吗?您在一天还好,百年之后,谁来保全三郎?您有保护三郎的办法吗?在您百年之后。”
“朕想不出保护三郎的办法。”李世民索性承认了,但对这位儿媳确实刮目相看,“萧家有女如此,真是三郎的福气。这次是父皇把你吓到了对吗?父皇之所以同你说这些,自是有父皇的道理。有些话,父皇不便同三郎讲,他的性子过于刚直,嫉恶如仇,眼里容不下沙子,你要从中调和才是。”
“父皇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萧可总算松了一口气,太子之位就像个定时炸弹,只要不跟三郎有所联系,怕是能逃过一劫。
“宣儿是明白事理之人,父皇也可安心。”李世民微然一笑,转身原路折回,“这个三郎,让朕说他什么好,居然把王妃扔在这里自己走了。时候不早,你也该回去了,今日的对话,就不必让第三人知晓了。”
“是的,父皇,儿媳明白。”萧可恭谨的应承下来,目送李世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