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可记挂着事儿, 一夜睡得不太安稳, 待打发走了李恪, 便领着落雁、小蛮和银雀三个朝临翠阁而来, 据说这就是平时杨凌香处理府中事务的地方, 位于府邸的东南角, 周围花木繁盛, 古朴而雅致。
张瑞一得到信儿,就带了几个得力的徒弟巴巴出来相迎, 堆了一脸的笑。“老奴就盘算着您该来看看了, 让人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您看觉得还行?”
他躬着身子把萧可迎了进去, 又连忙让徒弟们奉茶、拿柔软的褥子铺陈坐席。
萧可倒是不想落座喝茶, 四处游看着, 这里布置的像书房,也没有什么点缀摆设之物,随口问道:“杨凌香不在吗?”
张瑞陪笑着:“王妃, 您是不知道, 杨贵人如何肯到这里来,平日就是应应景儿, 有什么大事小情还非要让老奴去向她禀报, 贵人又一向是拿不出主意的,今后有王妃您在, 老奴这差事就好办多了。”
果然杨凌香不在, 这张瑞也不是一般的会说话, 萧可便满意了几分。
说着,进入一间屋子,除了一张极大的书案外,书架上无不是各式各样的账册和各种各样的钥匙。
张瑞取了书案上的几册,毕恭毕敬捧在了萧可面前,“王妃您看,这就是安州境内的永业田的收支,还有这本,是几处庄子的产业,还有这些是府中一个月来的开支有度,还有府中各个库房的账目……。”
“好了。”萧可赶紧制止了张瑞,一下子搬出这么多账,她看也看不过来,随手拿起一册道:“这本我先看着,不明白了再问你,你现在说一大堆我也记不住呀!”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张瑞则是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萧可翻开帐篇子,倒有一半的字不认得,看来这家是不好当,“你先别跟我说别的,先给我统计一个花名册,把那些二十四、五岁以上的婢女清点出来,如果她们愿意离开我们府,就把身契还给她们,再发放一些钱财,让她们回家度日或自行嫁人。
“啊!”张瑞诧异道:“王妃,老奴没有听错?这从无先例啊!可不少人呢?就这么要放掉?”
“怎么,我说得还不够清楚?”萧可拿手里的账篇子卷了卷,“你尽快统计出来我看就是。”
午间,阴雨蒙蒙,萧可歪在榻上,看着手里账就犯困,不经意间又让人夺了过去。
李恪看着那账也觉得新鲜,他自认博览群书,也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好奇道:“这是个什么呀?你从哪里弄来的?”
“账呀!张瑞那里拿来的。”萧可贴在他的身上道:“你来的正好,有好多字我不认得,你给我讲讲。”
一听是账册,李恪没了兴趣,随手丢到了一边,“谁让你不学无术。”
萧可甚觉得好笑,竟成了不学无术,反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比小在寺庙里长大,谁教我识文断字呀!”
想想她的身世也是可怜,李恪抱了她在怀里安慰着:“又提这些,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我说你就不能消停会儿,看什么账,有张瑞呢!用得着你操心,安心养胎,给我生个儿多好。”
萧可嘟嚷道:“老是儿子、儿子的,你到底惦念我还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你和孩子当然都惦念着。”李恪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道:“我倒给忘记了,给你带来一个人,是马司马亲自给你送来的,你见了她一准高兴。”
“谁呀?”萧可纳了闷儿,马司马带来的,见了一准儿高兴,莫不是温司马?
正说着,素嫣自外头领来一个人,清清瘦瘦的一个女子,一袭淡黄色衣裙,见了萧可纳头便拜。
“青莲。”萧可认出了她,赶紧扶了起,正是她在去往临嶂山的路上遇见的,被陶县令手下强行掳了去充作舞妓的那个女子。
青莲怎么敢起身,哭哭啼啼道:“奴婢不知道您是王妃,冲撞了您,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说什么呢?你何时冲撞我了?赶紧起来,再不起来我就恼了。”好说歹说,总算是让她起身了,但仍是一付悲悲戚戚的模样,因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在陶县令那里吃了不少的苦头的缘故。“你别怕,以后有我呢!你就住在我这里,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说,我给你作主。”
又连忙吩咐落雁三个给她准备住处和衣衫,一直折腾到夜幕降临。
来到寝室,只见李恪捧着一本书在灯下翻看,一下午只顾着青莲了,都没有和他一起吃晚饭,便凑上来套近乎。
“你用过饭了?”
“用过了!”李恪摞下书,瞅着萧可道:“反正你是陪着外人也不肯陪我。”
“我怎么不陪着你了,我不是有好多话要问青莲嘛!”萧可坐在了下,低头道:“她满可怜的,姐姐青荷到陶县令那里没多久就病故了,说是陶县令对她们都挺好的,也没有逼迫她们,看来是我误会他了。”
“你本来就是误会了吗?权长史选的人怎会那样不堪。”李恪原本就相信权万纪,他推荐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为非作歹的,说着便起身。
萧可有所警觉道:“你去哪儿?”